姜福死了。
死在了蔺秋给他吃的最后那两块猪蹄上。
下毒的过程很简单,把事先准备好的老鼠药当作调料洒在上面,拌一拌使其融化。
姜福从不做饭,压根没看出来。
他倒在地上没多久就咽了气,因为蔺秋下的老鼠药药效很强,只让他痛苦了几分钟。
等到路人报警,警方调查他的身份,才发现他是姜大成的儿子。
大年初一,他和母亲刘芸在地府团了圆。
而最该死的姜大成还没有死。
当狱警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他时,他还以为这是个恶作剧。
直到他看到了姜福脖子上挂着的小观音,脸色赫然大变。
“谁,是谁害死了我的儿子?”
姜大成痛苦地嘶吼,目眦欲裂。
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啊!
他本以为自己出狱之后,能好好补偿姜福。
他姜家又不是没人了,不管是姜晓珍、姜明心还是白若溪,只要她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人帮姜福一把,他活到成年肯定不成问题。
哪知道,她们谁也不肯管姜福。
还任由他被人害死了!
“老子要杀了她们,杀了她们!福儿是姜家的长孙,长孙呀!她们怎么能……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然而无论他再怎么咆哮,怎么撞墙,也不可能让姜福活过来。
白若溪因此被警方传讯,听闻姜福死了,表情极为骇然。
她惊慌失措且胆战心惊,第一反应就是扭头看蔺秋。
蔺秋从容不迫地解释:“姜福这段日子确实住在我家,但我不怎么喜欢他,因为他手脚不干净。今天中午,他还偷吃了我专门卤给若溪吃的猪蹄,我随口说了他两句,他就头一声不吭地走了。”
警方问她是否知道他去了哪里,蔺秋摇头:“我才懒得管他呢,不回来正好。”
她把自己对于姜福的厌恶表现得极为坦荡,反倒没有引起警方的怀疑。
一个家暴男的孩子,本身就性格顽劣,对好心收留他的蔺秋非但不感激,还偷吃猪蹄,谁知道离开后是不是又吃过其它的东西,所以才不小心中毒身亡的?
其实这事儿也好办,只要解剖尸体,看看姜福死前吃过什么,自然能找到线索,真相大白。
但姜大成不同意。
虽然他很想找到凶手,但却舍不得解剖儿子。
他的无知和暴脾气,除了能激怒警察,啥用也没有。
白若溪和姜晓珍又都怕麻烦不想管,姜明心也处于被审查阶段,以至于连个认领姜福的尸体的人都没有。
最后,还是公安局通知姜家屯,由老村长把姜福的尸体拖回姜家祖坟,草草地下葬了。
姜明心坐在市局的审讯室,得知这个消息,也十分惊讶。
但她并未惊讶多久。
对于究竟是谁害死了姜福,她没有任何兴趣。
眼下,她只想把王倩自杀给她所带来的麻烦给解决了。
然而要解决这件事却不可能那么容易。
江斌和刘莎因为平时和她关系甚笃,必须避嫌,只能在门外等候。
而邢昊东还在马不停蹄地赶路,最早也要今晚才能抵达。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方爷爷病情恶化,已然离开人世。
这个噩耗传来,原本还能控制住情绪的姜明心,陷入了短暂的恍惚之中,而后逐渐愤怒、暴躁。
她拒绝回答任何问题,谁要敢过来一步,就对谁拳头相向。
以至于审讯工作难以正常进行。
“她这是什么意思?仗着有邢局长给她撑腰,所以拒不合作,还有没有把国家法律放在滢眼里?”
市刑侦队队长极为恼怒,他最憎恶的就是那种仗着关系、背景就肆意妄为的人。
即便王倩是逃犯周奎的老婆,有可能也是盗墓贼犯罪团伙中的一员。
但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她也是受法律保护的公民。
姜明心私下整治王倩,致其死亡,显然触及到了法律的底线。
这是不可以容忍的!
“郑队长,您误会了,姜明心同志不是这种人,她是因为方爷爷的死,受打击过度才会这样的,你给她一点时间,好歹让她缓缓。”
江斌头一次发现语言是这样的苍白无力。
方爷爷的死对于姜明心的打击太大了。
狂躁的愤怒之下,是她无处发泄的自责与内疚。
她无法冷静,也就没办法说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身上的嫌疑也就无法洗脱。
“这都一个多小时了,她还没冷静下来,我看就是故意的!”
无奈之下,江斌只能当着郑队长的面,拨打邢昊东打电话,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邢昊东很快察觉到了一个疑点。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王倩如果真是被姜明心推下楼的,为什么不抱着她一块死?她都敢制作炸弹了,说明已经是恨她入骨,为什么临死不拉个垫背的?”
郑队长却不以为然,“炸弹未必就是她做的,现在死无对证,邢局长自然说什么都行。”
“我只是提出我的疑点,没有盖棺定论的意思。至于炸弹究竟是谁做的,还要有劳郑队长进一步调查。但王倩确实有制作炸弹的条件、能力以及动机,这总没错吧?”
邢昊东的语速平稳,实则心里早已急疯了。
姜明心一旦情绪失控,杀伤力巨大,若是在警局行凶,事态就更加难以控制。
“我承认你说的没错,但那又怎么样,这并不能成为邢局长为姜明心开脱的理由。”
郑队长敲了下桌子,“邢局长如果真想帮她,不如劝她赶紧和警方合作,老实交代,再这么负隅顽抗下去,事情只会越来越糟!”
“另外再提醒邢局长一句,包庇潜藏的暴力分子,等同于知法犯法,还请邢局长三思。”
这是在提醒他,姜明心险些把周竞虐杀致死一事,已经被报社记者知道了,警方压不住了。
邢昊东皱起眉心,“把大哥大递给姜明心。”
然而姜明心这次却怎么也不肯接他的电话。
她潜意识里的防御系统已然启动,结合上次被审讯的经验,她拒绝被劝说。
邢昊东满心焦灼,她的情况显然比他预想的还要糟。
“郑队长,我恳请你们等我到了再开始对姜明心的审讯。我知道这不合规矩,但,算我求你的!”
郑队长没想到邢昊东这么儿女情长,但看在邢首长的份上,勉强答应了。
姜明心在狭小的审讯室里,神情越来越暴躁。
但她仍有一丝清明在。
思索着这整件事的手法,她发现只有自己与邢昊东的利益受损最大。
而能通过这件事里受益的人,却并不明朗。
谁会冒险去做这么一件损人不利己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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