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他出身的祖家,如今几乎可以说是辽东将门之首,将来一定要迁移关内的。不能留在关外,在辽东这边扎根。
所以,张道浚便打算以祖大寿为突破口,调查辽东将门。
锦衣卫调查官员数百年,对这种事可谓轻车熟路。尤其是骆养性出发时,他的父亲骆思恭为了让他立功调回京城,还利用之前担任锦衣卫掌印的关系,调了一批精兵强将跟随。
在这些人的努力下,很快便发现祖大寿确实和建虏有联系,一位叫银定的降虏,就在祖大寿家里。如今已查明住处,随时可以逮问。
这个发现,让骆养性很是兴奋。张道浚得知这个消息后,却是大惊失色,想到了自己父亲张铨因为叛徒出卖、在辽阳遇难的事情。一时心中恨恨,说道:
“走!”
“带着消息见孙督师。”
急匆匆地把这件事告知孙承宗,让他小心防备——
要知道,如今祖大寿率领的,是辽东督师的标营。
万一这个人有异心,打算投靠建虏,不但辽东督师有危险,山海关都可能遇危。
孙承宗刚刚接替王之臣担任辽东督师,并且带着皇帝的圣旨任命了毕自肃等官员。正想着如何在辽东打开局面,便接到这个消息。
一时间,他和张道浚一样,有些大惊失色,对此不敢相信: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祖大寿这样的副总兵,竟然和建虏有联系。
这让之前还对皇帝清理议和派不以为然的他,认识到这件事的必要性。
以辽东现在的情况,不把议和派清理了,很多将领就会像祖大寿这样,和建虏互通,逐渐产生贰心。
这些人在孙承宗看来,就是大明和建虏之间的两面派——
是的,两面派,这就是孙承宗对祖大寿的定义。他是不相信祖大寿这样的副总兵放着大明的荣华富贵不要,投靠建虏当野人的。
但是暗通建虏、养寇自重,祖大寿这些人却是有可能干出来的。他们想依靠建虏,从朝廷那里获利。
如果朝廷不能满足他们,这些人有可能投靠建虏。但是现在大明还算稳定,辽饷也很丰厚。孙承宗不认为他们会投靠建虏,放弃荣华富贵。
所以,面对急惶惶的张道浚、骆养性,孙承宗强自镇定,说道:
“祖大寿不可能降虏,暂时不用担心他带着五千标营作乱。”
“不过这件事要妥善解决,万一处置不当,此人还是有降虏可能的。”
“标营副将是陛下从京城调来的李性忠,他是宁远伯李家的人,陛下手书的四大将门之一,绝不可能降虏。”
“此人可以信任,你们带他过来。”
李性忠是朱由检之前任命的,标营也是朱由检登极后下令组建的。为的是在林丹汗西迁后,扫荡他留下的草原部落。
好在林丹汗最终没有西迁,被朱由检派孔贞运劝阻下来。如今这支从各军抽调的五千骑兵就留在辽东督师麾下,作为直属兵力。
朱由检最初让祖大寿担任这支兵马的主将,便有让他脱离原本兵马的意思。甚至想好了把他从辽东调走,用在其它地方。
李性忠担任副将,也是对祖大寿的制衡,让他无法在标营说一不二,掌控这支兵马。
如今,这个布置便发挥了作用。
孙承宗在知道祖大寿通虏后,立刻召集李性忠,对标营做出安排。
这些布置好后,孙承宗召集标营将领议事。祖大寿此时还茫然不知,直到孙承宗一声令下,把银定押了过来,喝问道:
“祖大寿,你可认识此人?”
祖大寿把银定留在家中多时,如何会不认识。
突然见到银定被新任督师拿下,他心中的惊惶,自然可想而知。
不知银定招供出了什么,也知道自己无法否认这件事。祖大寿脑海中转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有选择地说道:
“这个人是袁崇焕巡抚当初派人议和,建虏派过来的。”
“后来袁巡抚离任,议和的事情不了了之,他就留了下来。”
把这件事情推到袁崇焕头上,说明自己不是私自通虏。
抓捕银定是祖大寿入营后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审问。孙承宗不知内情,听到和袁崇焕有关,顿时眉头大皱,说道:
“空口无凭,这件事都有谁知道,有谁能够作证?”
祖大寿听到孙承宗这么问,顿时知道自己还有脱身机会。否则就应该当即革职,不让自己辩解。
所以他提起的心慢慢放下,斟酌着道:
“议和之事,袁巡抚亲自操办,袁巡抚自能作证。”
“还有主事沈棨,也知道这件事情。”
“其余人是否知情,末将就不知了。”
听到祖大寿招供出来的名字,孙承宗心中更惊。
因为他认识到,辽东真的和皇帝预料的一样,暗中存在着议和派。
这些人不但想和建虏议和,还有暗中联络的渠道,背着朝廷和建虏沟通。
现在看来,这件事似乎还没有多大影响。但是随着和建虏有联络的人增多,辽东将领的心思,可能发生改变。
这让他更加庆幸,皇帝早早发现这件事,把袁崇焕这个议和派头子调去西南任职,而且让自己清理议和派。
如果再等几年,这件事牵连更广,那就有可能不可清理了。
已经下决心收复辽东,争取在将来成为紫阁功臣。孙承宗知道自己必须把建虏消灭,才能实现抱负。
所以他当然不能放任议和派壮大,必须按皇帝命令,把这些人清理。
甚至,他还打算借这个契机,完成皇帝要求的迁移辽东将门。
只有把这些将门迁走,才能把辽东土地完全收归国有,在关外实行井田制。
所以,孙承宗神情严肃,喝问祖大寿道:
“这件事情,前任辽东督师王之臣知道吗?”(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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