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span> 老官吏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闻骠骑肆意屠戮三辅、河东、陇西大户,罢绝禁锢三辅河东等地士族子弟出仕之途,故汝不堪其辱,返至许都,可有此事?』
『……』郗虑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确有此事。』
『善。闻骠骑之民多有赋税,杂役苛重,故多逃亡,不知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善……』
……(;¬_¬)(╯︵╰)……
太兴五年,冬。
上庸的城墙古朴,甚至可以说有些陈旧。
在城池周边的官道上,张氏的士兵押着大车来来往往的进出。除此之外,路上已不见闲散的流民,所有的『乱民』,此时大都已被抓起来,各地、各处官道,良民不得行走外出。若有外出被发现者,或是抓捕,或是被就地格杀。
因为魏延在汉中区域的游动,导致上庸的守军很是不安,甚至怀疑周边的那些村寨和县乡是不是偷偷的和魏延有了什么联系,而原本大汉就相对于比较松散的郡县结构,使得上庸城中的张氏对于地方的控制力度几乎为零,一般的情况下倒也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毕竟只要赋税按时缴纳便可以了,但如今,这方面的短板就使得上庸城中的张氏坐卧不宁。
到了这两日,越发有些草木皆兵起来,甚至上庸城中的张氏也显得更加疯狂,一些无辜的百姓被当做了奸细,还有一些人被构陷了罪名,直接就被杀死了,人头悬挂在城头上,尸首丢弃在城外荒野,有的已经逐渐腐臭,被不知道什么野兽撕扯,东一块西一块的……
上庸和大多数的大汉城镇一样,中心是大城,然后周边是田亩,道路,然后顺着河水脉络和道路的交汇,形成了一个个的村庄,县乡。然后从上庸一直往房陵方向,延伸出大概百里的时候,就接近山野的范围了。
李家庄便算是上庸最为边缘的一个庄子了。
为了贯彻执行上庸主将坚壁清野,固守地方的策略,督促集中人口,转运物资就成为了呃这个李家庄当下的最为重要的工作。
军事上的坚壁清野工作,即便是再怎样的有道理,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也宛如一场灾难,谁也不想要离开自己习惯的家园,离开耕作多年的土地,因此一开始命令的下达自然就受到了抵触。
但是军令就是军令,被派遣来这里执行命令的军侯,见到了拖拖拉拉的李家庄,自然就命令自己的手下兵卒加强了督促,而这种督促的方式,当然就是更为卖力的鞭打和喝骂。
天空很阴沉。
乌云遮蔽了太阳,寒风一阵阵的呼啸着吹过。
此起彼伏的鞭打和谩骂声夹杂着人们的哭声、痛呼声,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当做的工作的一种成效,并且会让这些负责督促的人,产生了一种『旁人为鱼肉,我为刀俎』的别样快意的感觉,甚至会因此而飘飘然起来,即便是这种行为并没有让他们直接获益多少。
负责执行这项工作的军侯,只想着早些完成,然后早点回到相对来说『安全』一些的上庸城中去,至于对于李家庄在坚壁清野的过程当中有没有什么损伤,人员会不会因此而死亡,抱歉,这个并不是他考虑的范围之内。
汉中的形势日益严峻,原本的『援军』,一个个的失去了踪迹……
就像是当年的袁术,当年势力最强的时候,似乎是所有人的巴巴,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似乎全数都是袁术的人,拿钱叫巴巴的时候都很真诚,真遇到事了就成为了孙贼。
像这样比较复杂的政治问题,不是小小一个军侯所能理解的,他只是希望早些完成,然后赶快返回,但是他的希望很快就破灭了。
明显是先锋的百人队,出现在了李家庄外的小山坡上,示警的生硬凄厉的在李家庄内响起,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的军侯死死的盯住了在远处小山坡上的三色旗帜……
出现在李家庄这里的,是从宛城轻装而来的朱灵骑兵部队。
朱灵原本就有过长驱奔袭的经验,在加上头脑也灵活,一度跟着太史慈也学了不少,而且这些骑兵也不是什么新兵蛋子,其中还有一部分是之前奔袭到了许县城下的兵卒,因为负伤留在宛城休养,如今也重新归队,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就像是钢刀经过了淬火一般,更加的坚韧并且锋利。
斐潜采用的征募兵制度和一般大汉的戍役制度,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是主动的参与,一个是被动的无奈。汉代兵役,一种是到中央作『卫』,一种是到边郡作『戍』,一种是在原地方服『役』,但是不管哪一种,都是被动的应对,很难说有主动的想法。
但是募兵制就不一样了,尤其是斐潜着重提高了兵饷,装备,以及军功的授予之后,当兵甚至成为了贫苦百姓的一条全新的出路,努力在战斗当中获取功勋,甚至可以改变整个原本贫苦家庭的阶级地位!
在骠骑军中的大多数普通兵卒,都异常的认同,崇拜于骠骑,渴望着厮杀,故而在战斗力和士气上,都远远的超出一般的大汉的那些普通兵卒。
因此在遭遇了李家庄的张氏军侯的部队的时候,朱灵前锋两个队率,毛三、侯五几乎是在转眼之间就定下了策略……
『我的计划就是我们分成两边,直接杀过去,不用特意杀多少,也不用停留,也不管那些示警,就是冲一波,嗯,就这样。』
毛三用手虚虚的在李家庄左右两边比划了一下,就像是用刀往两边虚砍一般。
虽然说毛三讲述自己的计划的时候,甚至有些像是一个冷笑话,因为其实严格说起来根本就不像是什么计划,但是另外一边的侯五却严肃的点了点头,就像是听到了一个步骤清晰,结构合理的好计划一样,『可以,我同意,我负责左边!』
他们认为这个事情很严肃,也没有任何搞笑的地方,因为他们两个人都在尽可能的去模仿上一级的军事将领的言行,就像是朱灵去模仿太史慈……
『行动!』毛三点头,然后呼哨着,往右边而去。
『出发!驾!一队随某来!』侯五也招呼着另外一队,开始向左边进发。
两支队伍分开,马蹄声逐渐加快,然后越来越快。
李家庄的外线,还有一些杂乱的张氏兵卒在急急往庄内奔,结果才跑到一半,就听到马蹄声滚滚而来,顿时吓得哭爹喊娘,连滚带爬的丢盔弃甲就往庄内跑,却哪里来得及……
毛三呼啸着,迅速拉近了距离,落在后面的张氏兵卒转过身来,挥刀企图砍向毛三,却被毛三手中的盾牌斜斜一拍,就像是拍击网球一样,将其连刀带人直接斜斜的撞飞出去,砸落在地,还没等其挣扎着爬起来,便是碗口大的马蹄已经是凌空落下!
李家庄外的小队,几乎是瞬间就被湮没,而毛三和侯五的马蹄却没有丝毫的停顿。兵锋延伸,在马背上的骑兵有的收起了刀枪,拿出了弓弩,对着视线当中的东躲西藏的张氏兵卒进行射击。
两道滚滚的洪流,从李家庄左右两侧灌进了村庄之中,在马蹄的翻腾之下,粘稠的血浆和黄尘结合在了一起,一些企图抵抗的张氏兵卒被战刀斩开,被马蹄践踏,旋即崩溃。
一群衣衫破旧,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褴褛的百姓停下了脚步,回望了李家庄的方向,他们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的家被这些人最终毁灭了,要被烧毁了,但是很快就发现并不是这样。那些穷凶极恶的张氏兵卒,慌乱的奔逃着,溃散的兵卒从庄外逃到庄内,然后很快的又从庄内往庄外狂奔,被那些骑兵追上,砍倒在那些枯黄的田地里面,就像是庄稼汉砍倒了庄禾一般的简单。
旋即那些骑兵没有什么停顿,挟着鲜血和冲天杀气的队列朝这边疯狂地奔驰而来,虽然数目并不多,但是就像是成百成千的气势一般,吓得原本在周边敦促鞭打李家庄百姓迁徙的张氏兵卒魂飞魄散,嚎叫着四散奔逃……
一个军侯,小的分为左右两屯,两百人,大一些的是左右前后中,五屯,五百人,而前来李家庄的军侯算是中等编制,三百人左右,而毛三和侯五只是队率,一队五十。虽然说骑兵对于步卒,在步卒没有结阵成功的时候具备优势,但是眼下几乎顷刻之间就崩坏的张氏部队,也确实标明了即便是装备相差不多,士气和训练上的差距,也会使得兵卒的战斗力产生巨大的差距。
如果将视线提升到了苍穹之上,就会看到在这个时候,在上庸城以东,这些高举着三色旗帜的骑兵,正在推出一条血路来,烽火、奔马、溃兵、鲜血,就像是一波波的浪潮,又像是草原上的火,翻腾着,吞噬着,燃烧着,朝着上庸城涌动而去。
而在上庸城外,甚至还有很多去执行坚壁清野的队列,还没有接受到回城的命令,或是收到警示的信息……
这迅猛的攻击状态,就是太史慈统领骑兵的要领一部分。
也成为了传承给朱灵的骑兵知识……
不动如山,侵略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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