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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江台。
这是囚禁孙朗的场所。
不管怎么说,孙朗依旧是孙坚之子,即便是庶出的。
孙权一上台就立刻囚禁了孙朗,说是因为孙朗在孙权上位的时候多有怨言,对于孙权诽谤,但是实际上么……
真要是几句怨言,几句诽谤就能推倒一个政权的话,那么说不得现在曹操就在天天啥事情都不做,只是做怨言和诽谤斐潜就得了……
牢房么,都有可能被人越狱,更何况只是囚禁?
时间一长,自然就有了漏洞,即便是孙权三令五申,严防死守,可是依旧避免不了会有问题。
袁绍是庶出,但是袁绍好歹风光过一阵。
孙朗也是庶出,可是当下只能在望江台望江……
这望江台,面积不算是太大,也不算是小,毕竟在大汉当下,土地可不像是后世那么的窘迫,呃,即便是后世也未必真窘迫,毕竟物以稀为贵么,不稀怎么贵?砸掉扔掉丢掉之后,剩下来的自然就可以卖高价了。
之前这望江台据说是孙策早期的时候就准备作为别院的,所以一开始的时候铺得挺大,可惜孙策早亡,这里的工程也就停了,没有继续修建下去,但是规模还在。
规模大,自然漏洞就多。一开始的时候人手还能顾得过来,时间一长,人都会累的么,再加上望江台又没有什么油水,自然不会多么尽心尽力,到了当下,些许守卫其实也就形同虚设,只要给钱,就能进出。
在望江台后花园之中,孙朗正在慢慢的度步。
这花园,可是真花园。所有的植物都是孙朗一个人慢慢的收整起来的,毕竟他天天被囚禁于此,不找点事情做,怕是人早就疯了。
而今天,在这花园之中,出了孙朗之外,还有一个人,俨然就是顾悌。
世家子弟多,就有这个好处。
家主永远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而万一出错了,便是……呃,临时工的错,不是正式族人的意思,家主也绝对不知情,并且会发表声明,表示将严惩不怠,最后三待两代之下,犯错的人究竟如何了等过了风头,便是谁也不清楚了。
孙朗穿着一身玄色长衫,而顾悌也是一样穿着一身黑色的深衣,在林木灌木里面一前一后走着,若是不细看,还以为是眼花了。
孙朗年龄渐大,面容也有孙坚的几分影子。这一点,孙朗和孙权不同。孙权的容貌更像是他母亲,孙朗则是偏向于孙坚。
所以从这一点来说,当年孙权上位的时候,最为忌惮的就是孙朗,未必没有几分这方面的原因。
同时,因为是庶出,所以孙朗从小就没有多少娇气,跟孙策差不多一样是在军中摸爬滚打的,至今即便是囚禁了这么些时日,孙朗举手投足之间尤有一股军旅气息,让跟在后面的顾悌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慨。
当年,若是……
谁知道呢?
之前扶着孙权上位,大多数人都是认为孙权年龄小,又没有军旅经验,文不成武不就,对于江东来说,简直最好的主公人选了。就像是大汉推选天子都是喜欢幼齿的一样,至于后面发生的变化,则是当时的江东子弟所没能想到的。
孙权一上台,确实融洽了一段时间,但是好景不长。
作为江东之人,大概的想法是将孙权捧上去了之后,这个既没有军事基础,也不算是多通经书的二愣子,基本上就是一个空架子,等孙权后期慢慢长大,做出一些事情之后,一切都已经成为了定居,孙权在想要掀桌子就越发的难了。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孙权的脾气就是孙家的传统,虽然长的不怎么像孙坚,但是内在的脾性简直就没什么差别,手脚稍微硬一些,就想着要掀桌子……
这样一来,大家怎么才能友善的一起吃肉喝酒?
政治这东西,还是需要造成声势,还是需要有人捧臭脚的。不然各人拼命结党,又为了什么?
因此,顾悌就找到了孙朗。
至于在孙朗周边的看守么……
以江东士族的能力,混个通行证什么的,都不需要造假的!拿着假的多没有品味啊,要用就是用真货,是专人开具的真文书,别说着望江台的守卫了,就算是拿到吴郡当中,一般人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来的那种。
可是顾悌来了之后,孙朗却像是锯了嘴的葫芦,虽说不至于一声不吭,但是顾悌说上十句,孙朗也未必能回得一句,一时间让自诩口才出众的顾悌都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是跟在孙朗身后,观察其动向,揣摩其想法。
两人在这里闲晃,只怕已经有半个时辰了。
顾悌维持着笑脸,已经是笑得脸上发僵,嘴里发干,心中忍不住也多少有些发急,目光渐渐低沉起来,琢磨着若是这孙朗再没什么表示,就要如何单刀直入的问个清楚,别管什么颜面不颜面了,总要在他嘴里捞着些实在话出来!
结果孙朗在一颗海棠树前站住了,仰头看着树枝树干,忽然说道:『当年为什么不选我?』
顾悌一愣,反倒是被孙朗突如其来的直接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这个……』
『若是不能以诚相待,消除隔阂,想必也没什么合作的必要……』孙朗目光依旧停留在海棠树上,似乎是在怀念着什么,又像是想到了一些什么。
顾悌皱眉,沉吟片刻之后说道:『昔日之时,并不清楚公子为人如何……故而……』
孙朗哈哈一笑,『都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模棱两可!你这「公子」二字,究竟是在说我,还是在说我兄弟?』
顾悌见自己话语被孙朗勘破,多少有些尴尬,但是很快就拱手说道:『二者皆有之……当时情况紧迫,来不得细细考量……』
『所以,现在你是仔细考虑过了?』孙朗依旧在看着海棠,『或者说只是试试看,能用就用,不能用,便是另寻他法?』
顾悌目光微动,『自然是细细想过的,在下于此,便是带着诚意而来。』
『又是假话。』孙朗神色悠然,背着手,『我不过是个倒霉之人,被囚于此地之中,唯一能凭用的,不过就是这个身份而已……你若是真坦诚而来,就说实话,究竟是为什么,又是要做些什么……否则,你哪里来的,便是回哪里去,你我各不想干。』
孙朗的这话说得算是很不客气了,但是顾悌却是眉眼一动,多少有些欣喜之色透出,朗声而道:『如今江东纷乱,格局不稳,民心堪忧,若是公子愿意出面主持大局,收拢江东,这权柄交替,自然是不移之事也!公子也可一跃而起,风云相伴,不必于此地与草木花树为伍。』
『说得好!哈哈哈!』孙朗哈哈大笑起来,可是笑了两声之后,忽然将笑容一收,回过头来盯着顾悌,『可是你依旧没有说出为什么……』
『……』顾悌沉默了片刻,『家主被囚了。如同公子当下一般!若是不自救,便是永为阶下囚!』
『这就是了么……』孙朗点了点头,然后转过头去,继续看着海棠,『这样才能有相通之感……只不过,你就不担心我出去之后,依旧囚了你家主?』
顾悌看了孙朗一眼,发现孙朗给他了一个后脑勺,又不能绕过去到孙朗正面,只能是略有些无奈的说道:『将来公子复起,自然需要身侧有帮手……如今危急之时,余者心怀各异,只有在下和公子同心同德,这何人可信,何人可依,也不必在下多说了罢?更何况顾氏当下,也算是江东之首,定能助公子一臂之力!若是两分,则是两害!』
这番话语,其实已经是说得极不客气了。但是政治上的事情,一旦对方是确实有用的,那就算是如海的深仇,也需要笑脸相向,不必谈什么节操。或者是表面谈一谈就好了,谁当真,那么谁肯定最吃亏。
更何况之前顾氏和孙朗本身就没有多少交情,当下自然是谈利益比谈情谊更有效。
半响之后,孙朗点了点头,『也好……我也有个问题一直想要问一下我的权兄弟,到底是为什么……关了我这么久……』
『呵呵,哈哈……到底,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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