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家中,开门的是嫂嫂潘金莲。
“我家哥哥呢?”武松问道。
潘金莲道:“他白日里走街串巷,着实累了,晚上回来,喝了一些酒水,便早早睡下。二叔累了吧。我煮了一些醒酒汤,你喝了安歇。”
武松也不客气:“那就劳烦嫂嫂了。”
潘金莲见武松英俊而豪迈,心中着实喜欢,有时候想着,若是能够跟武松同床共枕,那也是极好。
只是这念头,也是想了一想。
只是家中家贫,这样一眼看到头,实在难熬啊。
潘金莲一边想,一边将备好的醒酒汤温热,小心翼翼端到厅中。
“二叔,先喝一些,我先回屋睡了。”潘金莲不敢骚扰,放下汤碗便要走。
“嫂嫂,等一下!”武松喊了一声。
潘金莲一惊,背对着身子,莫名微微一抖,心中格外欢喜,莫不是二郎对我有意?
潘金莲努力控制着情绪,转过身道;“二叔,还有什么事?”
武松刚才回屋,取出了十根金条,用一个小袋子装着。
“嫂嫂坐下说。正好有些事情,跟你商量。”武松朗声说道。
刚才回来的路上,武松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晁盖哥哥、吴先生他们想得长远,兄长和嫂子他们结合,完全是因为哥哥走了便宜。
这嫂嫂过去是过好日子的,若是家中一直不见起色,岂能甘心?
要想一个女人安心,那就要有事情做,而且还有一定的财力。
有些东西,没有去想的时候,没觉得哪里有问题。
可是一旦得到提点,人就会醒悟。
这是容易出事的地方啊,那个西门庆最是好女色,若是让他遇见嫂嫂,稍加手段,寻常女子,哪个能抵挡?
武松越想越惊,又想到晁盖哥哥曾经做事风格。
走一步,看百步。
没想到,连他回到阳谷县,还让兄长为他操心。
潘金莲一头雾水,可还是坐下,正好跟武松正对面。
武松将布袋子往桌子上一放,顺势一推:“这些东西嫂嫂先拿着。”
潘金莲还以为是二郎买的礼物,喜笑颜开道:“平常你公务繁忙,还惦记着我,莫要浪费银钱,你挣钱也不容易。”
然而,等他打开布袋子,登时惊呼一声,然后抬起头,望着武松,再次又低下头,确认袋子中的东西!
“这......这.....二郎,你哪里来的金条?”潘金莲彻底惊呆,“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自己收好。”
武松摇头说道:“嫂嫂,莫要担心。这些钱是我在河北给柴大官人办事,赏赐我的。而且打虎之后,官府也赏赐了不少金银,这一百两金子,我是这么想的,先把这租的房子买下来,如果房东开价太贵,回头在附近寻个喜欢地,直接马下来。
嫂嫂嫁给我兄长,总要置办一些,这都是我的一点心意。剩下的金子,嫂嫂可以买些金银首饰,再把家里添置一些。”
潘金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人多,这犹如做梦一样的场景。
这是一百两黄金啊!
简直就是一笔巨款,此刻这位二叔,送到了她的手中。
“这也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潘金莲心中乱颤,可还是强忍贪念,将金子一推。
武松道:“嫂嫂嫁到我家中,已是受了不少苦。兄长含辛茹苦,将我长大,所谓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这些钱给我兄长,他也没有个主意的。所以我想给嫂嫂的话,也好安排,若是有什么不妥当的事情,只管跟我说。
另外,我以前认得一些商人,等家中事情办妥当,便再租赁一个铺子,专门卖酒营生,也好过哥哥走街串巷。”
潘金莲这些日子,一直在为未来发愁,这会二叔竟将前后事情,全部想得妥当。
她悬着的一颗心,骤然落地,整个人也放松很多。
潘金莲早就想要一个自己的房子了,要知道对面的王婆,时不时就在她跟前说,一个女人不能没有自己的窝。
这些话说出来,让潘金莲伤心好一阵子。
“二叔,你当真要把这些金子都给我?”潘金莲回过神,再次强调一遍。
“当然了!挣钱干什么?挣钱不就是为了让家人生活得更好吗?”
潘金莲愕然,一句“家人”,一下子让她从那些负面的情绪中超脱出来。
“一家人?”这些年,她纵然是个大丫鬟,可是始终都是下人,若不是那夫人故意羞辱,她岂会落到这步田地。
然而,这一切都不是关键,关键还是有人把她当一家人,而不是个外人。
“都说了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嫂嫂,这些金子只管拿好,我们武家往后,你便是主母,肯定需要你操持多一些。我在衙门做都头,肯定时常不在家,我哥哥忠厚不假,可是为人怯懦,总有一些事情需要嫂嫂费心。”武松模仿着晁盖哥哥,将话儿给说得圆满。
果然,这番话说出来,尤其是“长嫂如母”,彻底让潘金莲的心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会潘金莲身上多出了一种叫做责任的东西。
是啊!
二叔是都头,往后是官府的人,现在有了这些钱,往后日子只会越过越好,等以后她生了孩子,她便是正儿八经的主母!
武家长辈父母去得早,等于就是她辈分最大!
潘金莲原本一直想明白的事情,这会终于想明白了。
这哪里是倒霉的事,这是嫁给了全部的未来啊。
有二叔在,他们这武家的发达,那是近在眼前。
潘金莲有些激动道:“二叔,你哥哥若是知道你这些想法,他一定会感动地哭。我明天会将这些事情跟他说。”
“我回来这几个月,是我疏忽了,兄长个子矮小,每日东奔西走,寒冬腊月,寒暑往来,也是吃了很多苦头。现在我有能力了,也该改变一些。”
“你长大了!二叔,谢谢你。”潘金莲这一刻心情跌宕起伏,她感觉二叔今天好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至于哪里变了,好像变得更加的成熟,更加的体贴。
“那我先去睡觉了!这几日便劳烦嫂嫂了。”
潘金莲赶忙道:“一家人不说二话,咱们之间,无须如此。你白天也忙的辛苦,早些休息。”
“好!”武松喝完最后一口汤,起身洗漱,一会便回了自己屋子。
潘金莲一直在旁帮衬,等到二郎关上门之后,潘金莲才深吸一口气,提着金子上了二楼。
等到屋子中,她小心翼翼的将金条一根根取出。
烛火映照之下,码放一排的金条,在火光之下,熠熠生辉。
“这辈子我都没见过这么多金条啊!”潘金莲激动的浑身发抖,她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以前觉得嫁给武大郎,那是倒了大霉。
可是今晚拿到这些金条,好生庆幸。
福祸相依,老祖宗真的不骗人啊。
听二郎的口气,往后只怕还有更多银钱。
有很多事情,一旦钱出现了,便能够摆平诸多事。
金钱可以摆平很多事情,还能够消退诸多烦恼。
这一刻,潘金莲感觉所有的烦恼都没有了,那心中的抑郁之气,全部烟消云散。
潘金莲扭过头,望向床边的武大郎。
这个丑陋的侏儒,此刻竟然都变得没有那么讨厌了。
主母!
一家人!
长嫂如母!
一句句话中的含义,犹如将潘金莲重新定义了一样!
“这才是奔头啊!一个女人活着,总不能堕落下去。”潘金莲低声说道,顺势将金条藏起。
这一夜,潘金莲睡得格外香,自从记事起,好像就没有像今日睡得这么好。
这一觉睡到天明,太阳透过窗户,洒落在地面木板上。
潘金莲下意识撑起身子,目光投向窗外。
又是一个艳阳天,她扭过头,发现武大郎早就起身了,也不见了踪影。
这个男人每次起来,都会小心翼翼地,生怕弄醒了她。
潘金莲忽而一紧张,赶忙起身,便跑到一旁大箱子中,找出昨晚的装金子的袋子!
确认金条都在之后,潘金莲登时松了口气。
这些钱,仿若一下子成为她的命一样重要!
潘金莲提着袋子,总是觉得不放心,寻思半晌,才找到一处地方,将金子藏好。
做完这一切,潘金莲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下楼开始洗衣服,往日这样的事情,她做了心中生怨气,可是今日,却又使不完的劲,还有莫名的开心。
等把衣服浆洗好,她用木桶装着上楼,顺势打开窗户,刚要晒衣服,缺不小心将那晒衣服的杆子打落。
那杆子一落下,正好砸在一个中年男子的头上。
那男子低呼一声,猛地回头,刚要发怒,却是瞧见二楼的潘金莲,眼神瞬间痴了!
“好美的娘子!”这男子眼睛都看得直了!
潘金莲吓了一跳,只觉得这男人的眼神,好似要吃了她一样,二话不说,反手便将窗户拉上!
中年男子站在原地,却是回味不停。
半晌过后,也不见人打开窗户。
男子咂咂嘴,径直走向对面一户人家。
那是一家茶室,中年男子径直走过去,时不时还回过头。
茶室走出一个老太婆,一见来人,惊喜道:“西门大官人,真的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啊!还请稍坐,老身给您倒茶去。”
“倒茶不急,我先问你一个事情,若是回答得好,我重重有赏!”西门大官人顺势一坐,将衣袍一提,目光投向对面的屋子。
老太婆名唤王婆,平常开一家茶水室,她还有个儿子名叫王潮,平常这老太婆做茶水生意,也还兼着做媒、接生婆的事,也算是远近闻名。
这阳谷县各种八卦破事,王婆那都是了如指掌,一听西门大官人这话,王婆讨好道:“大官人这神色,莫不是看上哪家的小娘子吧?”
西门庆指着对面屋子道:“这房子住着什么人?那家眷的娘子,瞅着美艳动人,我只是看了一眼,感觉魂都要被她勾走了!简直是要老子的小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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