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廷顿挣扎想要坐起身来，但尝试几番均告失败，他甚至连让自己的身子坐直这样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完成，宛若数月大的孩儿一般。

“你的思维脱离真正的肉体太久了，久到你已经无法适应人类的身体。这种感觉就好比将人类的体感直觉移植到鱼儿身上，唯一的结果就是这只鱼立刻溺毙在水中。”夜豪缓缓的走到惠廷顿身前席地而坐，保持自己的目光和惠廷顿的眼神在同一水平线上。

这是一种对敌人的尊重，惠廷顿的目光之中露出了几分感激。

“你失败了。”夜豪对惠廷顿说。

惠廷顿想要说话，但正如夜豪所说的那般，他已经忘记如何去控制人体的喉部肌肉，他大脑中语言中枢完全无法调动发起语言的肌肉群。

“看来你需要一点帮助。”夜豪略一招手，天之座的穹顶伸出一根带着尖刺的缆线粗暴的插入到了惠廷顿的后颈上，以提供惠廷顿熟悉的数据流处理方式。

“我没有失败！”机械的电子音在天之座内响起，毫无疑问是惠廷顿的思维在发声，他坚定而荣耀的说：“身为圣子使者，我已经完美的完成了圣子交予给我的任务，圣子将会以我为荣，我的牺牲也将荣耀圣子的事业，让人类的未来能够得到永恒的净化，恢复人类的荣光。”

“讲的都什么狗屎。”月唯吐槽了一声。

惠廷顿冷笑一声，并不理会。

“牺牲、永恒、纯净、恢复，这四个词是极端主义用来洗脑最精彩使用的词汇，你在一句话中一个不漏的全用上了。我十分尊重你的能力，但现在看来你深陷在圣子给你宣扬的故事之中无法自拔，我原本还希望你有些用处。”夜豪颇有些失望的说。

“这不是故事，这是未来的事实。”惠廷顿轻蔑的说：“不过对于没有见识过圣子和诸神的你们是不会理解我们的事业和人类真正该有的荣耀的。这不怪你们，真的。”

“说真的，我将你变成这样可不是让你来向我传教的。”夜豪说：“你能否表现得稍微像一名俘虏好么？”

“哼，夜先生，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惠廷顿傲然的说：“你想知道‘为什么’以及‘如何做到’，对不对？”

“是的，为什么选择入侵斯拉夫的星宫，还有你们如何做到的。”夜豪点头说：“我到现在依然不明白你们是如何做到的。星宫毫无疑问并非地球文明的产物，要么是史前文明的，要么是地外文明。无论是哪者，这些文明的思维方式和科技走向必然都和地球文明大相径庭。就宛若鸡同鸭讲，全然不可能相互沟通才对。”

“其实以你的智慧怕是已经猜到了十之七八对不对？”惠廷顿说。

“猜测永远只是猜测，我希望能够得到正确的回答，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答案。”夜豪十分诚恳的说。

“你想和圣子对抗？”惠廷顿嘲讽的说：“是的，我看出来了，你想挑战圣子。”

“你想说我必输对不对？”夜豪说。

“哈哈哈？输？”惠廷顿轻蔑的说：“我承认在人类之中你算得上最精英的那几个人之一，但对于圣子而言，所有的人类都只是培养箱中的小白鼠，只要他愿意，人类随时都会消失。”

“但你口中的圣子似乎并不打算让人类消失，这其中不是很矛盾么？”夜豪问。

“并不矛盾，因为夏虫不可语冰。”惠廷顿无所谓的说：“不过我很欣赏你的勇气，我会在我所知的范围内告诉你相关的信息。但相信这只是让你们走上无尽挣扎，在人类的社会圈子安稳的生活才是一种福气，无知和不争有的时候才是真的幸福。”

“谢谢你的好意，可以告诉我答案了么？”夜豪波澜不惊的说。

惠廷顿冷哼了一声，开始回答。

“先回答第二个问题‘如何做到’。即便思维方式不同，但基本的沟通却是不成问题的，这个基础就是热力学第三定律。宇宙间的熵是不断增加的，向着无序发展。而生命体却是逆着这个过程，不断增加周围的熵，而让自身熵减少。其实生命就是一个减熵的游戏，所以无论碳基还是硅基生命都有着欲望，不断减熵的欲望。而这个也成为了所有生命进行沟通的桥梁，也成为了相互理解的基础。

夜先生，其实，圣子和诸神也和我们人类一般，永远为了存活而奔忙，并且永远不知道满足。只是他们寿命远比人类要长，他们的胃口也远不是人类所能够想象的。了解了这一点，至于数据和思维的换算，只要遵守减熵的原则，一切都可以顺利进行。如果我猜的不错，你能够在水晶世界造成这么大的影响，和星宫核心程序在一定层面上的沟通协助分不开的对不对？”

“谢谢，那第一个问题‘为什么’呢？”夜豪没有正面回答，但这种语境之下，不回答和默认没有区别。

“其实知道了第一个问题又能怎么办呢？”惠廷顿叹了一口气说：“难道你还能够阻止么？不，这就好比螳臂当车一般，在无知中死去或许才是最佳的选择。”

“你知道我一向不会放弃，正如第一次和你面对面的时候。”夜豪回答。

惠廷顿沉默了一会，似乎在回忆那一次在海上的大战。他和夜豪之间的实力差距本来极大，他输掉的可能性不过千分之一，而夜豪却是硬生生的做到了那个千分之一。

“之所以选择斯拉夫的星宫是因为相比其他，斯拉夫的星宫拥有圣子所需要的功能。”惠廷顿选择了告诉夜豪，或许他想看看这一次是否有奇迹发生，不然欣赏眼前这个强人面对绝望时候的表情也会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什么功能？”夜豪问。

“斯拉夫的星宫拥有打开大规模时空之门的能力，利用这个能力，能够让腐海和人类的世界完全相连。”惠廷顿说：“我们在星宫中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能够控制系统核心，并打开腐海通向人类世界的道路。”

“你说什么?”一旁的月唯脸色苍白的追问。

“希琴科小姐，你没有听错，在和你们谈话之前，我已经控制斯拉夫的星宫打开了时空之门，此刻，厄斯们恐怕已经在斯拉夫的街头上奔走了。”惠廷顿残忍的笑着。

“人类的未来？”夜豪双目之中杀气毕露，他凛然的问：“人类的未来就是成为厄斯的食物么？”

“当然不是，圣子和诸神已经验证过了，人类是最没有使用价值的动物，但你们的身体却是拥有着相当不错的经济价值。”惠廷顿说：“这一切都是为了迎接人类的未来......”

“......圣子将会以肉身降临拯救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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