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教授面色凝重,慢慢点头,叹息道:“看到了啊……看到也好,都可以作为举报闻利的证人。吴静得抑郁症是深海支配者入侵计划的关键一环,这5年,闻利有责任,内鬼也许不止一个,我们要整理好战斗报告,第一时间上报国研院,启动调查程序,让该负责的负责,该坐牢的坐牢,决不能隔靴搔痒,更不能养虎为患!”
俞冰清抢先请缨:“我去准备战斗综述和调查报告。闻利目前应该在国研院开会,我马上去信,让国研院把闻利控制起来!”
罗欣怡提醒道:“我可以参与,办案流程我清楚,要内紧外松,以免打草惊蛇。”
俞冰清不情不愿地同意:“行吧。”
J教授捧着吴静的空荡荡的衣服,心情沉重地说:“星沙市是个英雄的城市,就把吴静的衣冠冢埋葬在星沙市的公墓吧。善后工作交给省里和市州,救灾组处理好收容、取证、样本固定工作以后,第一时间飞国研院,报告救灾中发现的问题。”
俞冰清背着手,使眼色让宋慧琪拉走其他人,等到跟J教授独处,才娇滴滴的问:“老师,您可不可以以个人名义,给国研院的周院长提供一份关于我的纪实表现材料啊?你看,我加了那么多班,率先使用的‘俞冰清式挺进’和‘俞冰清式处决’取得了很好的成效,这次的伤亡率也控制在32%以下,有很多特色值得好好写一写呢……”
还“俞冰清式挺进”,“俞冰清式处决”,都用自己的名字命名了,臭不要脸。J教授第一反应是抗拒。
J教授看一眼俞冰清:“你能不能别往上爬了?你坑我多少次了,你爬上去了只会让我心慌。”
俞冰清睁大眼睛:“喂,人家也不是故意坑你的嘛!再说了,你个孤家寡人,只剩我一个亲人了,你不关心我,难道去关心外人吗?告诉你,外面追我的人可多了,你不爱护我,多得是人争抢着爱护我!我这是给你一个挽回我们之间感情的机会!”
J教授恨不得上吊。他放纵了一次,却要买一辈子的单。
他心烦意乱地说:“我再考虑考虑。”
俞冰清看出J教授正在伤心,她必须抓紧时间,趁虚而入:“老师,你已经失去了大师姐了,你再这么寡恩,你再这么刻薄,总有一天,你也会失去冰清的。”
俞冰清摇了摇J教授的袖子。
J教授听到“失去大师姐”五个字,心里破了防,手里攥紧了吴静的衣物,扭头看远方,不让俞冰清发现他眼角的泪:“好了好了,我给你出具纪实材料就是了。”
“老师真好。”俞冰清喜不自胜,在智商和情商上彻底拿捏了目标,翘小腿啄一口J教授的脸,然后偷笑着逃走了。
J教授用力擦掉脸上的红唇膏,恨自己松了口。
事实无数次证明,俞冰清不应该被推荐担任具体职务。
但是,为了确保这次救灾行动实现低伤亡、高协同、一战功成,在路费授予俞冰清指挥权后,J教授从大局考虑,不得不透支元气,给俞冰清施行“兵解点化术”,让她成为了“情商”“智商”高人一等的存在。
好处是,伤亡率确实被俞冰清压的很低。
坏处是,俞冰清从一个只知道砸钱的投机主义者,变成了一个羽翼丰满、理论扎实的投机主义者,例如,她以前根本操纵不了J教授,现在她已经能够游刃有余地拿捏J教授了,不得不说,是“兵解点化术”的功劳。
J教授被俞冰清三言两语说到破防,同意出具纪实材料,就是着了俞冰清的道儿。
俞冰清总是在J教授面前表现得受尽凌辱、痴心不改。
但是,J教授总是在着了俞冰清的道以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俞冰清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傻白甜。
J教授被剥夺人籍以后,保留了一项“两直”待遇,即内参直送和电话直连。
知道这件事的人,在全国不超过30个。
但是,俞冰清居然能撬开某些人的嘴,挖空心思地打听到这个消息,利用J教授这项不为人知的待遇,来谋求自身的进步。
在媒体眼中千夫所指的人渣,在俞冰清的情报指导下,却成了资源丰富的富矿。
她的神通,可见一斑。
关键是,J教授并不知道俞冰清在追求什么。
钱?她已经跟家族作了切割,将股权贱价折现,这辈子都财富自由了。
权?她已经成为了国研系统最年轻的研究员,现年31岁,就在九所呼风唤雨,如日中天,达到了普通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色?她虽然没说,但是消息灵通人士都知道,俞冰清的通讯录里堆满了各领域优质男性的未读信息,她通常只回复个“哦”,对方却热情依旧。
这种出生在罗马的选手,还在J教授身上图个什么?J教授始终没想明白。
正因为他想不明白,所以才不敢轻易答应俞冰清的种种要求,因为他害怕俞冰清坐大以后,惹出更大的祸事,比那种“把学术带头人发射到狄拉克之海-100能级”和“触发第三次物理世界侵略战争”更离谱的祸事。
如果J教授是个太监,可能就不会有这些忧虑和烦恼。
都是学术腐败惹的祸。
事已至此,J教授只能硬着头皮,走一步看一步。
战斗虽然激烈,却只持续了8个小时。
黄昏,星沙市已经重新通上了电,从石化中复原的市民也陆续回了家,家家户户,灯火通明,百废俱兴之像已见雏形。
J教授在星沙市烈士公园得到隆重接待。
一排国产高端轿车停在烈士公园门口,交通警察疏导了交通以后,一位老人亲自接见了J教授,与他握手,向他介绍关于吴静衣冠冢的安排。
J教授看到老人为吴静专门安排了简约隆重的下葬仪式和七日追悼会,他很感动,谦恭地向老人鞠躬:“我代替吴静谢谢您的关心。”
老人示意不必鞠躬:“5年前,你兼任国研院长的时候,待遇与我相同,所以不要拘礼。我代表星沙市两千三百万市民,向您和您的战友致以由衷的感谢和崇高的敬意,对吴静同志的牺牲致以深切的哀悼。我们会把吴静同志的事迹刻在墓碑上,供市民凭吊。”
J教授摇摇头:“署名即可,没有事迹可写,就算有,也最好不要写,因为那是一场悲剧,刻入墓碑,会冒犯死者。”
老人疑惑:“为何会冒犯死者?其中难道有隐情?”
J教授说:“是有隐情,但是不便向您汇报,这是国研院的失职。”
老人遗憾地点头:“那我就不问了。”
J教授惆怅道:“只愿她在这青山绿水中多休息一会,跟星沙市的市民们多亲近一会,能够平息她的怨气,原谅这个世界。”
老人叹口气,与J教授并肩眺望全市灯火,开口抚慰:“我能体会你的不平,也曾感受过早生华发的唏嘘。但是,看到这万家灯火,安居乐业,我会觉得,也没那么不平,因为这是我们的使命。”
J教授郑重地提出请求:“您既然有同感,我郑重请求,在公墓立无字碑,祭奠那些吃苦在前、享受在后,辛劳一生、鞠躬尽瘁的劳动者们。”
老人似有所感:“你是说,在这次石化污染中罹难的,大多数都是……”
J教授磊落承认:“这一次在废墟中罹难的,大多数是忧国忘死、克难奋苦之人。其实,文明中兴至今,流血流汗的劳动者又何止亿万,难道我们不应该为这些默默无闻、又知重负重的劳动者们,立一块碑吗?”
老人动容,沉吟允诺:“应该给星沙市罹难的劳动者立碑。我会把你的陈述写入碑文。”
J教授跟老人临别握手:“有您的重视,星沙市中兴有望。万望保重。”
老人轻轻拍J教授的手:“时间线的安危在你肩上,你们保重才是,年纪轻轻,白发和皱纹都来了,一点都看不出是36岁的人。”
J教授目送老人上车离去,然后扭头问树荫下的少女:“冰如,你不术后休息,跑这刮大风的地方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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