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姜还是老的辣。
大伯意识到局面不利,立刻转移话题,专心含沙射影:“你们想想,如果俞冰清能够搞到頍冠的批条,我们俞乐集团的文娱业务怎么可能还在停业整顿?”
这灵魂质问,让那些巴结冰清的名流们回过神来。
是啊,如果俞冰清能解决这个问题,怎么可能坐视娘家停业而不顾呢?
俞堂察觉到大伯的务实,心中夸赞,立刻站出来补刀:
“就是,我们的情况比各位还严峻,俞乐集团投资的十三档节目、四十多个项目全面暂停,每天的误工费都有上百万!”
“我姐却不解决,是因为她廉洁吗?”
“当然是因为她解决不了!”
“你们找她要批条,她也只会开开空头支票,不可能兑现半点承诺!”
“散了吧!都散了吧!”
这两段话,段位比较高,可见俞堂和大伯已经不在乎李涩清受到了怎样的对待,他们只在乎“含沙射影”计划能否成功。
人只要铁了心去达到目的,人性就会为利益让步。
果然,在俞堂的中伤下,冰清的形象大损,周围的名流也开始见风使舵,不动声色地试图脱离谈话圈。
J教授看到冰清的神色中掠过一丝失落。
冰清还以为俞堂说的是实话。
冰清还以为自己真的无能为力。
殊不知,J教授在飞魔都之前,已经把这些事都推动到位。
正在俞堂装腔作势地贬低自己的亲姐姐时,J教授默默地把邹凯明请出来合影。
邹凯明,是经过通盘考虑、统筹酝酿的冰清重工总经理拟任人选,相关人事配备事项,已经上会审议通过,在飞魔都的前1个小时,刚刚结束任前谈话程序,虽未发文,但并不妨碍邹凯明履新。
这次参加冰清的婚礼,只是顺便出席,邹凯明带队来魔都的主要目的,是召开上午的座谈会,推动冰清重工和珠三角工业群的供给侧对接事项。
所以,邹凯明一走出会议厅,旁边还有魔都分管工业和信息化工作的副市长罗正雨同志陪同,后面还紧紧跟着两位正处级专职秘书,十分惹眼。
紧接着,一名主持人敏锐地认出了走过来的罗正雨同志,马上欣喜若狂地打招呼:“罗市长好!”
在市长不在场的时候,副市长一律称为市长,这是名流们的人情世故。
罗正雨同志慈祥地抬手打招呼,在莺莺燕燕的主持人们簇拥下,并肩陪邹凯明走向惊呆的俞冰清。
邹凯明和罗正雨次第跟冰清、J教授握手,然后简洁表达了祝福之意,最后向罗正雨正式介绍:
“正雨同志,我们冰清重工的架构比较特殊,我呢,其实是冰清同志的副手,而冰清同志是冰清重工的董事长兼总工程师。”
“我这次来的目的,一方面是完成调研任务,更重要的是,受秘书长委托,代表冰清重工委员会、国研院院务会,向冰清同志和怀安同志致以热烈祝贺。”
“也请正雨同志多多支持冰清同志的工作。”
邹凯明已经和罗正雨谈的很熟了,所以这些话,十分管用,罗正雨热情地握住冰清的手,文采飞扬地祝贺,然后组织在场的电视台主持人、报社主编和有头有脸的名流共同合影。
主持人们立刻争先恐后地抢占合影位置,居然把俞堂和大伯给排挤了出去,让这两个人看傻了眼。
摄影师熟练连拍以后,《魔都观察》的主编抓住机会提要求:
“罗市长好,魔都观察报坚决贯彻您关于严肃新闻报道的指示精神,忠诚、客观、务实地开展新闻报道工作。希望能够批给我们34支頍冠,让我们早日复工……”
《魔都观察》开口了,其他名流也不甘示弱,七嘴八舌地请求起来,一时莺莺燕燕,热闹非凡。
罗正雨同志双手一压,面带微笑,沉着冷静地踢皮球:“頍冠的批文,管理权限在冰清重工,你们应该找凯明同志!”
主持人们开始抓着白发过半的邹凯明同志撒娇。
邹凯明同志双手一压,表情严肃,镇定庄重地踢皮球:“頍冠的分配,必须严格按照上级部署和政策要求来落实!只有董事长有特批权!你们应该找冰清同志!”
俞冰清何等聪明,凑到罗正雨同志耳边请示道:“我不了解情况,还请市长同志推荐几家媒体,我特批一批頍冠来支持。”
罗正雨市长从头舒服到脚,当下也不客气,沉吟地扫视在场的主持人和主编,结合一贯表现,点了6家媒体的名。
“这六家单位,本人比较熟悉,还是有一定把握,可以保证他们的新闻严肃性。”罗正雨笑眯眯地对冰清说。
他给魔都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他很开心。
冰清兑现承诺,当场接过邹凯明秘书递过来的平板电脑,在申请件上熟练签名同意,注明“使用统筹指标”,然后展示给罗正雨看。
罗正雨开怀大笑,握住冰清的手,连连道谢:“感谢冰清同志和冰清重工委员会对我市的支持!多联系,多交流!”
说完,罗正雨握着冰清的手,熟练地微笑看镜头。
摄影师“咔咔咔”拍照。
然后,周凯明和罗正雨并肩离去。
得到特批支持的6家媒体主编、主持人,在其他名流羡慕的目光中,兴高采烈地向冰清致谢。
冰清从容应对,然后建议她们入席就坐。
霸占新娘长达20分钟的名流们,也识趣地散开,给后面等着合影的宾客腾地方。
主持人们离去时,窃窃私语:“那个俞堂还说冰清解决不了頍冠的批条,明明是他自己无能,连姐姐都搞不定吧?”
“那个俞堂,小丑来的。以前听闻是个纨绔,我还不信,现在见识了。”
“冰清不给俞堂解决停业问题,说明她很廉洁啊,确实要副省级领导出面,才能拿到批条,臭弟弟拿不到批文,这很合理啊!”
“这个弟弟不仅小丑,还来拆姐姐的台,还在婚礼上拆台,真是该死啊!他百年后入土了,都在棺材里打自己巴掌吧!”
“对啊,什么丧尽天良的弟弟能干出这种事啊!”
这些当红主持人们经过俞堂时,丝毫没有压低声线,让俞堂听得一清二楚,以公示这种达成共识的鄙夷。
俞堂的形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坍塌。
他羞耻地后退,一直后退到听不见议论的走廊里,然后痛不欲生地对大伯说:“我又感受到了自取其辱的苦闷!大伯,我们这么做,还有意义吗?”
可是大伯迟迟不能回答俞堂。
大伯已经被冰清的实力震慑到失语。
半晌,大伯才喃喃道:“我知道为什么冰清迟迟没有倒下了。”
“因为她不仅面子光鲜,里子也雄厚扎实,我们的只言片语,就如同隔靴搔痒,攻击力太差劲了。”
“所以冰清始终没有病倒。”
俞堂若有所思:“是的,我妈妈也说过这样的话。那怎么办?我们就半途而废?前功尽弃?”
大伯咬牙说:“已经走到这一步,难道撕破的亲情还能破镜重圆吗?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
“为今之计,只有请射影师本尊出山了!”
“你妈妈已经被枪口指着,不能行动了!”
“你在这里盯着你姐,我去找昆老师,请射影师出手!”
“无论如何,也要达到目的!”
俞堂同意了。
亲情,在150亿面前,宛如零落成泥碾作尘的落花,被人性践踏得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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