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里亚特的人进攻是在黎明发起的,北冥一贯松懈的防守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布里亚特这次二十年以来最大的进攻在发起前显露出诸多征兆,但是都被青丘人忽略了,北冥城没有大战的时间太长了,长到这一代守城官兵从将军到士兵都没把布里亚特人放在眼中。
虽然没有正规交战,但小打小闹免不了,比如烧毁布里亚特人在黑森林中村庄,抓几个布里亚特女孩,供心理变态的军官享乐,苦役们挨打受气以后,在森林中砍伐木头时抓几个野人出气。在北冥青丘人的印象中,布里亚特是野蛮落后的象征,他们一盘散沙,不堪一击,所以尽管多方面的情报预示着北冥可能会遭到野蛮部落的袭击,但没人当回事。
一个星期以前,一支来北冥运送被装的商队,声称在伊利亚荒原与黑森林交接的地方,看到了上万人的布里亚特军队。
三天前,冰原上的气象观测站遭到野蛮人袭击,七名气象工作者死亡。
一天前,一个离群索居的平民从黑森林中跑进北冥城,报信说看到布里亚特军队正在调度,很快就要袭击北冥,被城防营长官以散布谣言为名毒打一顿,扔到城外。
其实敌情勘察十分简单,只需派出一支小分队,往森林里跑一圈就会发现成群结队的布里亚特人,因为五万人的队伍已经迫近到城池三里的范围内了,黑森林再茂密也不可能完全藏起来。但是第二天是周末,官方休息日,没有人愿意惹麻烦,如果真发现布里亚特人大部队的踪迹,就要搞战备,那么所有人都无法休息,这是完全无法接受的。
布里亚特人杀过来时,凌晨的大门岗和观察哨照例在打瞌睡,他们从梦中直接掉进阴曹地府。
城防营的士兵刚刚起床,他们等待着集结号的吹响,彼此讨论着早餐是粥还是面条的问题。几个洗脸的士兵来到院落中倒水,他们端着脸盆,看见一群穿着兽皮的不速之客,挥舞着尖刀向自己猛冲过来。
五三街市上两个老者正沿着主街散步,他们看到正阳门方向腾起的烟雾,在他们记忆中好久没有见过如此规模的骑兵队伍了,“一定是光亨来的。”其中一个说道,“除了光亨的领导没有人敢在城中骑马。”另一个眯缝着眼睛,仔细确认,随着队伍的迫近他看到虎皮、豹皮、熊皮,“不是光亨来的,怎么看着像布里亚特人。”“别开玩笑了,布里亚特人敢来这里?”
布里亚特人风驰电掣般杀到两人跟前,两位老者张大嘴巴没有叫出声来,脑袋就飞了出去。
李秋阳第一个察觉到不对劲,平日里极其安静的早晨,今天怎么如此嘈杂,她推开窗户,看到水流一般的布里亚特骑兵正沿街行进,砍翻他们在路上遇到的任何人,一个戴虎牙项圈者,看到窗户里的李秋阳,当即射出一箭,还好秋阳躲得快,那箭射在天花板的木梁上,箭尾还在兀自晃动。
沈月翔跳起来时,城中已经喊声震天,布里亚特人没有在意五三街市的平民,他们绕街而去,完成了对城防营的合围。
乱军之中,有几个想趁机捞点便宜的散兵冲进客店,见人就杀,刚刚从伙房出来的店员手里捧着蒸好的窝窝头,就被人斜刺里捅了一刀,布里亚特人也不客气,拿起窝窝头就往嘴里塞。几个人把一楼扫荡一遍,该杀的人都杀了,就闯到二楼,把房间里的客人赶出来,直接剁死。小野神二背着刀走出房间,立刻被几个布里亚特人围在中央,雪刃刀出鞘,血花四溅,等沈月翔推开门,闯进客店的散兵游勇都成了倒在地上的尸体。
“外面什么情况?”沈月翔问。
“布里亚特人打进来了。”小野踢了踢地上裹着兽皮的尸体。
“我们怎么办?”
“把店老板找出来,让他上早饭。”小野在桌子旁坐下。
城防营被布里亚特人团团包围,他们经历了最初的惊慌之后,很快稳住阵脚,依托木制栅栏和长枪,抵挡布里亚特人的进攻,弓箭手迅速顺着楼梯爬到城墙上,占领有利射箭位置,在无数杆长枪和暴雨般的羽箭抵挡下,布里亚特人的短刀难以发挥,他们的马挤在一起,连转身都困难。
在这关键时刻,正阳门的缆绳被一名勇敢的军士砍断,大门轰然关闭,闯入城中的布里亚特人彻底失去后援,双方僵持没多久,布里亚特人身后响起喊杀声,中军营和后军营赶到,他们的加入彻底打破局势平衡,布里亚特人腹背受敌,想逃也逃不出去,他们骑着马四处狂奔,但哪里都是要杀他们的人,苦役营的人手持锄头铁锹到处寻找落单的布里亚特,希望借此机会,赚取人头一个,好升一级。不到一个时辰,北冥城内重归平静,地上躺满尸体,街上血流成河,失去主人的马不知前往何处,只能四处游荡。
尤一凡站上城头,他看到黑压压的数不尽的布里亚特人并没有撤走,他们挥舞着尖刀,向他发出怒吼。
作为一名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军官,尤一凡很镇定,这些野蛮人虽然凶猛,但脑子一根筋,他们凭借蛮力是绝对无法攻破北冥城坚固城墙的。
他一挥手,传令兵立刻挥动令旗,中军营营地上的弩炮和投石机开始发射弹丸,这些弹丸冒着滚滚浓烟划过天际,像一条条黑色的龙直扑布里亚特人而来,许多野蛮人被砸的人仰马翻。
他们的首领,万兽丛中唯一穿布衣者挥了挥手,蝗虫一样的马队消失在密林深处。
一整天街上都是苦役搬动尸体的声音,巡逻队在街上反复检查,苦役们搬完尸体又开始打水擦拭地面上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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