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是李宽狡诈,而是他印象当中的独孤雨,虽然,有着快意恩仇的江湖气。
但与她相处久了,发现独孤家的人,大局观还是存在的。
否则,他们也不会被捆绑在大唐这架战车上,虽然,这战车,已经在悄无声息之间,成长为国家机器。
另一边,颉利的残部,终于隐入了密林。
而唐军企图阻拦的架势,也被阿史那欲谷设的狼骑,和执失思力带来的大军,完全阻挡了。
李绩没办法,只好与张宝相一起苦战,虽然,李绩一直肯定自己的判断。
但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事,就这么戏剧性的发生了,而且,还如此的突然,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李绩安稳的布置了几队骑兵,不断分割执失思力的大军,而且,歼灭速度极快。
他的战法就是,积累小胜为大胜,就如后世所着称的“外科手术”一样。
不过,却领先西方一千多年,这足以证明,国人的智慧,是多么的强悍。
张宝相则不然,层层的围堵着,阿史那欲谷设的五百突厥狼骑。
这其中还有不少突厥亲卫军,其战力十分强悍,通常是三个大唐骑兵,才能将其拿下,这就严重的牵制了唐军的兵力。
路过飞云谷外围的一队队唐军,听到这谷口的战事,都有心帮忙。
但李靖的命令其中就包括,不许来帮这谷口的唐军,把握战事时间,才是现在首先要做到的。
因为李靖始终相信,李绩的个人统兵能力,更何况,这里还有张宝相在呢,一快一稳,相得益彰。
所以,在战场上,有的时候就得割舍,所有领军的大唐各路行军大总管,都要受到李靖的节制。
他们都相信,李靖的判断一定是最有利于大唐的,即使牺牲少部分人,这就是战争的冷酷。
而且,李靖将阵法换到了行军当中,这可是很新奇的。
有心学习的各位大将军,都想从中悟出自己的心得,他们都高山仰止的,望着李靖所达到的高度。
谁不想成为大唐最高级别的行军大总管啊,那在战场上,才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光是想想就激动。
颉利带着残部人马,终于从密林的另一头出现了,还好执失思力沿途留下了很多记号,和领路的传令兵。
当颉利看到事先准备好的战马,真的是喜极而泣啊。
狼狈的心情,终于转危为安了,于是,他整军上马,直奔白道而去。
能逃离这生死劫难的地方,真是幸运啊。
而阿史那欲谷设和执失思力,却一直死守这密林的边缘。
唐军的猛攻让他们不断的后退,压缩着他们的激战空间。
而从时间上来算,此时此刻,颉利已经安全了,所以,这样的取舍是值得的。
于是,执失思力对退到自己身边阿史那欲谷设,说道:“我们也撤吧,可汗安全了,我们也得冲出去。
否则,都交代在这里,其他部族可能就不惧怕我们狼骑的威慑,可汗那里也不好过啊。”
大实话一出,阿史那欲谷设也不断的点头,他大喊道:“收拢,从密林的侧面冲出去,我们不能被困死在这里。
狼骑在最前面,不行就用疯马阵,否则,死在这里,连我们的鬼魂,都回不了草原。”
阿史那欲谷设仅有的一百多狼骑,也不顾马儿是否力竭,摆开阵势。
集体抽出随身匕首,刺在马儿的屁股上,战马群体嘶吼,直接冲向了那山谷出路的前端。
李绩和张宝相也看出,根本留不住这群疯子一般的突厥骑兵。
于是,他们也不去硬拦,让出了一条路,让他们离开,只要死死咬在他们的身后,就还有机会。
占襄,李宽在夜色中独处着,他坐在火麒麟卫的营地边缘,紧挨着独孤彦云遗体所在的府邸。
这个时候的占襄很是安静,成队的大唐府兵,不断的巡城。
而且,各处城门城墙都有重兵把守,很多巡城兵丁,路过李宽的身边时,都向他行礼。
田飞和王林远远的护卫在李宽身后,不去打扰,但陈强大大咧咧的,走到李宽身边。
他也不顾礼数,他知道自家殿下,不在乎这些,他一屁股坐在李宽身旁。
陈强贼兮兮的拿出了一壶酒,递给李宽,随后鬼笑道:“殿下,喝一口去去寒气吧。
这夜里冷,晚饭的时候,属下看您也没吃什么。
可是有什么心事吗?是想家了?还是其他什么啊,如果不犯忌讳的话,就跟属下说说呗?”
李宽接过酒壶,笑骂道:“你小子啥时候,学会这么懂事了啊?
这酒是从哪里来的啊?别说是偷程伯伯的,否则,等他回来了找你算账,看不把你屁股打开花。”
而陈强也不害怕,继续眨眼说道:“殿下猜得真准,还真是偷鲁国公的。
不过,是从程处默将军,偷偷孝敬自己老爹的份额里,顺出来的。
殿下放心,我们已经把五蠡司马哄到魏参军那里去了。
他们统计战功呢,估计得忙个几天。
谁让我们斩获不少呢,肯定不会来打扰殿下您的。”
而李宽猛的灌了一口酒,随后,他把酒壶还给陈强,飞身上了不远处的墙,端坐在墙头,远远的看着这府邸内的情况。
铁骑营的人,听到动静有几个人立刻赶来,看到是李宽,什么都没说,都一个个的,顺着李宽的眼光看去。
只见独孤彦云的灵堂内,烛光摇曳,一个瘦弱的身影,映在窗户上。
而恰巧一身缟素的独孤雨,可能是感觉到异样的气息,推开门,往这边看过来。
她的泪眼中,仿佛融化的李宽的心,平日嬉笑的她,仿佛在一瞬间,成长起来了。
这时候,李宽轻哼着曲子,低沉而悲凉,好像在表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两人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对方,谁也没去打破这寒冷的夜色,带来的期许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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