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是晌午时分,见到骖车赶来,站在茅屋的院门口翘首以盼的施璟老两口愁眉终于得以舒展。
“子越贤侄,汝等三人昨日一夜未归,在下与老婆子两人亦是一夜未合眼,此五泄山中多有狼群出没,稍有不慎则命丧其中也。”施璟看着勒住马缰准备停车的王浩,不免有些埋怨道。
“然也。老头子一直心忧汝等遭遇不测,今见尔等无恙便好,此皆赖上苍庇佑也。”施江氏一副后怕不已的神情,幽幽叹息道。
两女则相互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脚步有些虚浮无力,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嘴唇干燥,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倦。
可一想到王浩即将离开苎萝村,独自赶往会稽城,这一走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再相见,不免心头有些惆怅与恋恋不舍。她们强撑着身体的疲倦,说什么也得亲自目送意中人离开。
这一晚,西施和郑旦虽历经生死劫难,但这足以让她们两个在日后忙于浣纱的岁月里细细回味。曾经有那么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为了自己的安全曾经不惜独自以血肉之躯与凶残成性的狼群以命相搏、浴血厮杀;被他呵护、照顾的温馨感觉是何等的幸福,此生也不知还有没有这样的机遇。
王浩没有想太多,背转身逐一取出了十张狼皮,放到西施家的小院里,随后又将昨夜猎得的青鹿丢在地上。
在四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下,充满歉意地朝施璟拱拱手道:“阿叔,请恕昨日小侄孟浪也。此乃吾狩猎所得,还请务必收下,否则子越良心难安也!”
“呃~,如此怕不妥焉……”施璟看见了王浩衣服上的划痕,便急着推辞道。
这划痕及他衣服上的血迹,足以说明昨夜与狼群厮杀的凶险,这可以说王浩拿命换来的,他有什么脸面将它们占为己有呢?
“阿叔万勿推辞,昨日皆是小侄之不是,害二位阿姊陷入危险之境也。时日不早,子越亦该当归去会稽处理事务也。吾等山水总相逢,来日皆可期。”王浩躬身对着两老口作揖道别。
两女却已是泪眼朦胧,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洁白无瑕的绝美脸颊滴落,宛如断线的珍珠一般。虽然和王浩只相处了短短一天,却有种“一眼万年”的感觉。所谓“生死之恋”,就是经历过生死,或者共同面对大风大浪时,对方将你的生命看得比自己的还重要。
王浩走到她俩面前,一手掏出一块绢帛塞在两女手里,然后轻轻擦拭掉她们眼角的泪痕,拍拍她们的香肩以示安慰,并给了她们一个深情的拥抱,随后便义无反顾地跳上马车朝东北方向的会稽城赶去。西施、郑旦两女望着远去的马车及丰神俊朗的少年望依依不舍,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才迫不及待地各自打开那小男人留给自己的信看起来,原来是首她们也不知道是什么题裁的诗歌。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西施打开王浩给她的绢帛,低声音吟诵道。
另一边,郑旦也在思索着王浩给她的一首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经过一个半时辰的紧赶慢赶,骖车终于缓缓停在了右司马府的大门前,远远就看到姒瑾、姬姜两女皱着蛾眉在大门前左顾右盼、望眼欲穿。
“夫君,尔总算归来矣,一晚未归可着实令奴家心忧哉。且说,父王今日未在朝上未得见汝,心中有些许不悦也。”姒瑾有些幽怨地嗔怪道。
她那绝世容颜,宛如一曲高山流水,悠扬动人、令人陶醉。两女都很尊重王浩,除非他主动开口说,否则她们不会开口问东道西的,只会表达出自己对他的担心与关切。
“二位娘子,此皆为夫之过,令得家中两位千娇百媚之美娇娘担惊受怕也。唯有一吻方可聊表为夫对汝二人之歉意哉。”王浩冲上去面带微笑地将二女揽入怀中说道。
就在两女呆愣的瞬间,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吧唧”、“吧唧”一口一个亲在那滑如凝脂、白皙如玉的精致小脸上,搞得她们皆脸色羞红。
“瑾姐,父王寻吾有何要事乎?近来朝堂可否有何异动?”王浩疑惑地问道。
“奴家昨日向父王探问其口风,目下其最为关注之事有二,其一为君与奴家之婚事,其二为范蠡、文种二人之任用。依贱妾所料明日朝会父王必然会提及二者,君当早日思之,以卑明其垂询也。”一说到两人的婚事,姒瑾脸上反倒流露出一丝小女儿家的羞涩。
“娘子且宽心,明日为夫便向父王母后纳彩。待吾两个大婚终了,吾当寻机陪同姜姐去一趟彭城找寻果阿叔之下落。”王浩一手一个亲昵地揽住两女盈盈一握的纤腰,对两女商量道。
两女则小鸡啄米一般乖巧地点着头,这时一个娇俏可人的身影从府内闪身而出,冒冒失失地一个乳燕投林往王浩怀里扑来。
“浩哥,汝偏爱二位阿姊,欲置奴家于何地乎?吾阿母离去已有数月,小莹甚为思念之,君何时携吾同往觅之?”赵莹小丫头一脸委屈地说道。
此刻,她的脸上乌漆嘛黑的,估计是刚从黄豆酱油的作坊回来,恰巧碰到王浩赶回来,于是也没顾得上整理仪容就迫不及待地出来与他见面。
“莹儿,汝之仪容甚为古怪,当窥镜悉心整饬之。”王浩看着她那花猫似的面容,头发乱糟糟的,不由得苦笑道。
被他这么一说,另外两女也一脸古怪,苦苦憋着笑不敢直视,怕自己忍不住会笑出声来。……
次日早晨,朝堂上范蠡、文种首次亮相,两人身着合身的深衣,头发胡子打理得整整齐齐,整个人衣冠楚楚、 显得仪表堂堂、精神奕奕。
众人皆窃窃私语,这两个人朝堂上的文武大臣大多都不熟悉,虽说范蠡是会稽令,但官卑言轻,见过他的人寥寥无几,文种就更不用说了。石买和曳庸这两头老狐狸却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他们有种直觉:这朝堂恐怕要变天了。
允常亲自对两人进行了一番考校,从政治、军事、谋略、经济等诸多方面一一出题考量,范、文两人都是对答如流,不光如此,他们还能做到举一反三。两人谈吐非凡,口若悬河、 能言善辩,令得朝堂上下耳目一新。由此,允常可确定二人确为经天纬地之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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