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饿死了(1 / 2)

一般来说,个人的期望值和现实给的答案总是有差距。

期望值越大,失望也越大

据说这叫心理落差。

根据僖宗皇帝的圣旨,朱温当上了检校司徒、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左金吾卫大将军、宣武节度使。

李克用也被任命为检校司空、河东节度使。

李克用把两个人的官衔对比了一下,马上发现了猫腻:朱温有“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职衔,自己没有!

那个什么大将军,没有就算了。但是这个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职衔,意思是朝廷派驻地方的宰相,习称“使相”。

宰相啊,多大的荣耀!

朱温现在已经是使相了,我却不是!

凭什么?论出身,他朱温可是黄巢那头被招安过来的,而我们沙陀朱邪,早在懿宗朝就因为平定庞勋之乱,被赐了李姓,籍系郑王房,成了正经八百的皇亲国戚!

战功不用比了吧?我们沙陀军对黄巢,渭南梁田陂、零口华州城,攻占长安,对了,还有王满渡救朱温!李某六战六捷!

可最后,朱温成了使相,坐镇中原;我不但做不了使相,还要去偏远的河东。

一阵冷风呼呼灌进脖子,寒意钻进李克用的锁子连环银叶甲里。他抬起左眼看看天空,灰蒙蒙的天空,大片的阴霾看不到边际,灰色的云朵好像压住了心跳,甚至有些令人窒息。

真想把甲胄脱掉好轻松一点。

不公平!

这三个字沉甸甸地挂在心上,好像心脏都要跳不动了。他从踏雪胭脂马上回头看看迤逦不尽的沙陀军。

也难怪邈佶烈记住了那米虫的话:非我族类,什么来着。难道米重威说的是对的?李某以君臣之义自许,官家却要把沙陀和汉人分成两类人?

李克用心事重重,忽然鼻子里闻到一种淡淡的腥味,却又不是战场上熟悉的血腥味。他有些疑惑地抬起左眼去搜寻腥味来源,正好看见史敬存向自己飞马而来。

他那身醒目的白袍,在黑盔黑甲的鸦儿军中格外醒目,似乎是在向所有敌人宣告:天下第一神枪在此!史爷在此!不服来战!

飞驰而来的史敬存看见了父王,赶紧勒住战马、滚鞍下马抱拳:“禀父帅,朱使相说他要先去汴州安排接风……”

这句话让李克用更窝心了:我现在还没当上使相,你却称朱温为“使相”,是要故意恶心你父王吗!虽然知道十一没这个意思,李克用还是按捺不住断喝一声:

“什么破使相!阳五你听听,十一居然称朱温是使相!”

连他的坐骑踏雪胭脂马,也好像愤怒不平,扬声嘶鸣起来。

红袍将周德威听见节帅发怒,连忙笑着打圆场:

“司空,恭祖也是讲究礼仪……”

好容易找到了出气口,李克用当然要继续发泄怒火:“讲甚礼仪!若是官家讲理,为何偏我李克用做不得使相!”

不但周德威、史敬存,连李克用身旁的薛铁山、贺回鹘等人都听明白了:咱们节帅吃醋了!

但谁都不敢吭声。

监军陈景思听到李克用提到官家,只好讪讪向李克用解释:“李司空,此时确实蹊跷,待咱家回朝之后,定会奏明大家,大家定然有公平裁决,公平裁决。”

周德威感到应该说点高兴的事,让司空忘记这桩闹心的事:“司空,末将觉得,此事该有三个计较。”

李克用看看周德威,没有吭声。

周德威立刻大声说道:“第一个计较,是想当初梁田陂一战,恭祖枪挑孟绝海、邓天王等十八员黄巢大将,后来咱们又打下长安,黄巢因此丢了皇帝宝座。他无奈之下只好对女婿林言说,爷本来就只想做个节帅,如今可比节帅威风多了!”

他模仿着黄巢说话,倒是惟妙惟肖,跟随李克用的众将顿时哈哈大笑,连李克用脸上的阴霾也少了许多,嘟囔了一句:“这厮倒想得开。”

见义父不大生气了,史敬存连忙说道:“就是,前几日在王满渡,咱们才死了两千弟兄,就打败了黄巢的十多万万大军……”

李克用皱起浓眉:“什么叫‘才死了’!咱们是血战捐躯!都是铁骨铮铮的兄弟!十一你说的倒是轻松!”

想起王满渡,李克用更是心意难平,继续训斥:“十一,连你都身负箭伤,就是为了救朱温!”

见十一太保史敬存被责备,周德威连忙又说:“臣说的第二个计较,就是王满渡杀败黄巢后,他从节帅变成流寇,只能四下掳掠。听说他却扬言,流寇怎么了?爷又不是没干过流寇!顶多五年,爷的大齐就会东山再起!”

李克用揉揉那只睁不开的右眼,冷哼一声:“东山再起?做梦!”

周德威又说:“有大帅这‘黄巢克星’在,他肯定只有死路一条。臣说的第三个计较,是听说如今时溥、赵犫他们正在追寻黄巢,估计很快就有捷报传来啦。司空把一个皇帝打的变成了小土匪,当真是忠义救国,功在社稷!”

李克用淡淡一笑:“黄巢只剩百十号人,不过釜底游鱼罢了。不理他,咱们今晚好好喝顿酒,明天返回河东!”

白袍将史敬存赶紧抱拳表决心:“父帅给孩儿五百兵,定然将黄巢捉来!”

李克用没有理他,只顾策马前行。

铁林军使周德威连忙插话:“恭祖你可不能走,今晚朱三给司空接风,你还要喝酒呢。”

李克用闻言,回头看看史敬存:“对了,你的箭伤如何?喝酒后血走得快,对伤口痊愈不好。”

十一太保史敬存连忙回答:“又劳阿耶费心,却是好得多了。既然阿耶唠叨,孩儿今晚就不喝那马尿。”

李克用苦笑:“十一你啊,一身好武艺,偏偏拙嘴笨眼。”

其实史敬存眼睛不笨,此时他忽然一声大喊:

“父帅,那大树下莫非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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