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勖儿被远远摔落,却是落在一片菜园子里。这片菜园不过一两亩地,附近恰好有个丁员外居住,听了一夜人喊马嘶刀枪撞击,他也不敢点灯,借着朦胧月色,看见汴军居然连六岁孩童也不放过,枪挑摔死在菜园,不由暗自叹息。
正在此时,却见那小儿手脚似乎一动,他吃了一惊,心想这孩儿好生命大,枪挑摔落,还能活的下来?
丁员外不自觉趴在窗户上仔细看那孩儿,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此处若无汴军,丁某前往救这孩儿,养他几日,却不胜造七级浮屠?心随念想,正要移动退回屋内下楼,却见那孩儿又动了一动,仔细看去,不由抽了一口凉气:这小儿并非在垂死挣扎,而是在长大!这不是尸变又是什么呢?
其实真不是什么“尸变”。丁员外当然不可能知道,勖儿长大的真正原因,来自于1100多年后。
开封市的一个小学生叫做林能,除了爱看些历史读物、传奇演义之类的书籍,学校的正经课程,却都是稀松平常,父母都为之焦心不已,爷爷林泰国便想了一招,悄悄将孩子带到城外兴真观,求个三清保佑,让孩子转性,从此又红又专,做个革命接班人。
林能倒也不讨厌这兴真观,里头茂林修竹,小路蜿蜒,静室清雅,甚至还有小桥流水,的确让人心旷神怡。只有一桩出乎林能想象,这道观之中,居然是全素的斋饭!两顿斋饭吃下来,林能只觉的自己眼睛都绿油油的了。忽然想起放生池里,又有王八又有鱼,水又不深。听道长说,放生池是结缘之地,淹不死人。既然如此,何不去弄两条鱼来解馋?
想到就做。林能蹑手蹑脚进入放生池,那呆萌的锦鲤眼看就要被他捉住,忽然脚下一滑跌入水中,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后背火辣辣疼痛。用手去摸了摸,并无异样,难道是摔伤了后背?是内伤?
忽然听见马蹄哒哒,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一个菜园里,那些无辜的小菜都已经被自己压死了。看看周围低矮的古代建筑,看看身边的菜地,看看天上朦胧的月亮,林能心里忍不住想到:这什么鬼?难道我穿越了?
但心里马上有一个念头闪过:何为穿越?
林能苦笑。自己真是摔糊涂了,怎么连穿越也想不起来了,前几天老师布置的作文,不就是写穿越的吗?
心里却有个念头:什么叫老师?什么叫作文?
林能忍不住浑身一激灵:不对劲!自己脑袋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低级问题?难道……是原主在向自己提问?
果然心里又是一个念头闪过:什么叫原主?
林能恐惧地看看自己的身体:居然穿着一套明显小得多的古代童装!
天啊,本少起码也是个少先队员,穿越大神怎么不给我弄上一套合身的衣服?太随便、太不敬业、太不负责了!不行,我要投诉!
头脑里面一连串的问题简直绕成了一团乱麻,林能也懒得去想了。反正是原主在问。
嗯,这原主是个小孩子吗?也不知他名叫什么?
头脑里有个念头:我是勖儿。
林能一阵发晕:旭儿?还是绪儿?这絮儿是个什么鬼?
头脑里有个念头:当然是小鬼。
林能哭笑不得,身上的鸡皮疙瘩一层摞一层,人常说,“阎王好见小鬼难搪”,自己大老远穿越过来,不说出生在富贵之家或者甚至帝王之家,身边有无数红粉知己、美貌丫鬟,有个了不起的老爹……
头脑里闪过个念头:老爹,是说阿耶吗?他的确了不起啊。
林能有些兴奋,看来要想了解这个时代,可以问问原主嘛。
头脑里有个念头:姑且问来。
林能窃笑:这小子,竟然老气横秋的。
见原主没有发来新念头,林能有些想起身了,可是马上有个念头阻止了他:刚才就是汴军杀死了我,现在他们还没走吧?去街上干什么?再死一回?
林能这才知道原主是怎么死的,暗暗诅咒这汴军如此没有人性,连这么小的孩子也杀。只好还是躺在地上,这套童装勒得他很不舒服,但还是想到:阿耶是谁呢?
果然有个念头闪过:阿耶就是阿耶啊。
林能有些哭笑不得了,这五六岁的孩子,真是满口废话啊。本来想知道怎么去见阿耶,可他根本说不清。只好试着再想:阿耶厉害吗?
念头是:阿耶当然厉害!人家都叫他司空!对了,今天晚上我还咬了他耳朵!
林能哭笑不得:咬你爹的耳朵,难怪被扔出家来,又被那什么汴军杀死,看你下辈子还敢不敢再咬你爹?还有,司空是个什么鬼?
念头:我是要叫醒他,免得被人放火烧死,才咬他耳朵的。不是阿耶把我扔出家不管,我是被汴军用枪杀死的。
确认了自己果然被小鬼缠身,林能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打是不能打,那是自己的脑袋,不说打坏,打伤了也是自己痛苦。
念头:就是,世上哪有这么笨的人,打自己的脑袋。
林能无奈地想:小祖宗,不然你就先走一步吧,咱这里就不送了。
念头:我三魂七魄都在这里,往哪里走?
林能一想也对,毕竟这身体就是人家的,还不知道自己和小鬼谁缠谁呢。
念头:就是。你是谁啊?怎么来到我的身子里?
林能急了,赶紧想道:说话要讲道理啊。怎么是你的身子?你的身子,有那么大吗?这是我的身子好不好?这身衣服才是你的,我穿着紧绷绷的,好难受。
念头:你既承认衣服是我的,那身子怎能不是我的?
林能气坏了:这身子的那个部位听你指挥?你抬脚或者抬手我看看!
过了一会儿,有了个新念头:若这身子不是我的,为何躺在我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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