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岐王的威胁,李存勖立即说道:
“殿下要是再加上一条杀害公主,那么不知道官家还会不会再同意殿下的要求?”
李茂贞也知道此番能够捉住昭宗,关键就是昭宗一直在等待女儿回宫,所以才等到他们入宫被挟持。今日若是杀了公主,己方伤亡之大且不说,昭宗却定是要把自己看成不共戴天之敌,再也不会答应他吞并河中了。
身为王者,李茂贞自然也是能屈能伸,否则哪里能混到这个地位?审时度势,今天强攻已经折了二郎,继续使用武力,那女剑客的剑固然神出鬼没,这小道士的飞石更是无法防备。强攻未必能够得手……
看看李九娘,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心里一动,话锋随之一变:
“小九!或者你现在就死,或者以身抵罪,嫁给孤的儿郎!你选一个!”
韩建纳闷了:殿下这是玩得哪一出?从杀气腾腾到喜气洋洋?这急转弯,天啊。
李九娘心里苦。今天什么日子?怎么不论哪个男人,都想要自己嫁给他?那小道士也罢了,朱家大郎的风言风语也不提了,现在这被打的满脸血花的东西,居然也要自己下嫁!当然不能答应!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且慢,真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正在李九娘心中彷徨无计时,却听见李存勖懒洋洋的声音:
“男婚女嫁,虽民间也要父母之言,岐王怎能不知?如果真心想让令郎做驸马,就该让九娘去面见官家,悉听官家裁决。岐王以为如何?”
李九娘顿时反应过来,马上恢复冰山美人的形象:
“奴立刻就要去见父皇,若无父皇旨意,岐王请恕奴绝不从命!”
刚才想起的那件事,让李茂贞也是焦虑不堪,他也想尽快打发了这两个,当下大手一挥说道:
“传两个内侍过来,引公主去见官家!”
内侍们来了以后,李存勖看李九娘离开,忽然又感觉一阵空虚,不过还是压住了这种不适应。心想九娘只是去见父皇罢了,自己何必多心?当下拱手问道:
“殿下,在下适才所言,是否有理?”
韩建看李茂贞没有说话,就立刻说道:“李三郎,你可先回避一下。”
几个军汉引路,李存勖也就干脆跟着他们走出大殿,看着青山白云,忽然有了一种劫后重生的感慨。心想这岐王果然很难对付啊,主要是如此的性情凶暴,真是闻所未闻。幸好自己还有一手飞石绝技。看来当初跟玄水利师父学习飞石,甚有先见之明。想到这里,又有了一些得意,但是岐王他们在商量什么呢?
殿内,岐王的脸色沉重,韩建习惯性的笑容也收起来了。只听岐王感慨道:
“佐时啊,这小子文武双全,真不是个好相与的。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呐。”
韩建没有发感慨,他想立刻知道下一步的行动:
“殿下打算怎么办?”
李茂贞有些无奈:“佐公知道吗?王行瑜死了。”
王行瑜困守宁州,韩建是知道的:“河东军打下宁州了?”
李茂贞点点头,但没有兴趣再去说这个:“哎,兔死狐悲哟。咱们三个起兵,虽然斩了李磎和韦昭度,但却折了王行瑜。主要是直到现在,官家也不肯把河中划给我。至于给大郎报仇,更是难了。”
韩建想到,河中有四州之地,官家自然不肯贸然给你。但我只是要一个同州,应该问题不大。还是劝说岐王放弃非分之想吧:
“如今只说河中,先被朱全忠夺取,后被李克用侵占,即或官家准奏,只怕李克用也不会交出。”
李茂贞一咬牙:“看来请圣旨,也没啥作用。想要地盘,还要自己动手。”
韩建点头:“正是,只须兵强马壮,谁敢阻拦殿下!”
李茂贞苦笑:“就是这件事想和你商量一回:有个叫张承业的太监,去见官家了。”
韩建显然不知道这个人:“张承业?谁呀?”
李茂贞:“他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带来了李克用的狠话:谁若伤了李家郎君,他就要杀得南山鸡犬不留。”
韩建恍然大悟:“怪不得殿下始终手下留情。”
其实李茂贞刚才气冲脑门的时候,哪里还记得什么手下留情?只是后来猛然间想起李克用的威胁,这才收起了杀人的念头。官家可以欺,甚至公主也能杀,但那条沙陀莽汉,他是真不想得罪。韩建说兵强马壮就无人敢于阻挡,这句话,李克用比他李茂贞更适用。
韩建见李茂贞看着青山陷入沉思,忍不住问道:
“殿下觉得现在怎么办?”
李茂贞从沉思中惊醒,脱口问道:
“佐公,李家小儿说孤那什么‘四不’,是否胡言乱语?”
韩建噎了一下,只好委婉劝说:
“韩建与殿下共同起兵清君侧,如今目的已经达到,这一层来看,继续留着圣驾,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至于王公那头,咱们远水解不了近渴,难以援助,并不能说殿下不义。”
李茂贞皱着眉:
“他说我不忠,我只是请官家来南山驻跸,怎叫不忠?说我不智,我何尝不知以我两人之力,无法与朱李两家抗衡?”
韩建听他承认不足,也就放下心来:
“呵呵,李家小儿毕竟年轻,说话不知深浅,殿下倒是不必与他计较。”
李茂贞苦笑一声:“孤哪有时间与他计较。他阿耶几万大军围拢过来,真不是个好相与的。”他看看韩建:
“我的意思是,见好就收,咱们请圣驾回銮吧?”
韩建自无异议:“全凭殿下一言。”
李茂贞摇摇头:“来人!”
几个亲兵跑了过来,但李茂贞又想了想说:
“佐公,做事做到底,干脆咱们去迎驾吧。”
韩建点头:“殿外那李三郎呢?”
李茂贞边走边叹了口气说:“也带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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