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此言差矣。”
良久之后,三人方能平复心境,那“第一盐商”四字,无论落在谁人头上,都足以引发心中波澜壮阔之情。况乎崔家乃天下第一世家,掌控盐业这等巨额利润之产业,无疑如虎添翼。
多年来,他们并非不曾思谋夺回盐业霸权,然太原王氏在盐业经营已久,加之家族内部不容过多矛盾显现,否则稍有不慎,便会授人以柄,遭朝廷制裁。
“既然三爷无意于此,那便当我未曾提及。只是手中灵盐引不足,今日天色已晚,恕我先行告辞。”
何乐为故作懵懂地留下此言,未给众人留下反驳的空间,但他抛出的诱饵已然掷出,接下来就要看崔家之人是否会自行上钩了...
三人皆感觉刚刚燃过一炷香的工夫仿佛置身梦境之中,何乐为如何到来,又曾言语何种秘辛,继而又如何离去?瞬息之间发生的变故繁复至极,令三人皆感难以应对。
“此人身怀何意?”
屋内静寂无声,崔云柱终究无法忍受这沉默,单凭自身智慧实难揣摩透彻,唯有倾听堂弟崔云成与三叔的看法。
崔三爷冷哼一声,内心认定何乐为存心不良。白日在盐市大肆售卖,夜深之际又前来此处散播种种模糊不清的言论,意图挑拨wuxingqiwang间的关系。然而他未免将他们崔家之人看得太过愚钝。
“你莫非真相信了他的妖言惑众?”
见崔云成长久未曾开口,崔三爷不禁疑惑:难道这个侄儿心中另有打算?在新一代的家族成员中,崔云成最有望继承家主之位,却因遭何乐为暗算而身受重伤,自此与家主之位失之交臂。家主人选怎可选择体弱者担当,否则便是自取灭亡。
然则崔云成智谋并未受损,若非他在草原拍卖会关键时刻收手,恐怕今日崔家已陷入重重危机之中,各大势力在草原获利多少他们并不羡慕,唯愿自家安然无恙便好。
“此刻思绪纷乱,不如细细剖析过往。昔时皇帝不便对我等下手,皆因我族产业分散,即便全力以赴,他也只能摧毁我族一部,对我族整体实力构不成致命打击。然如今经草原之争及盐引交易之事,我族财富高度集中,皇上下手之心必然蠢蠢欲动,一旦出手,任何动荡都将对我族造成巨大损害。”
崔云成脑海中念头如潮涌般翻滚,尚无法理清头绪,但他希望能将此事前后因果仔细梳理一番。崔三爷与崔云柱见状,皆默然闭口,他们共事数十年,深知崔云成心智之坚毅。
“所言甚是,只怪我们醒悟得太迟。昔日财产分散之时,除非皇帝愿意牺牲大唐盛世,方有可能彻底打压我族;如今我族三分之一的家产均押注于这两桩生意之上,一旦皇帝出手,我族定会元气大伤。”
崔三爷哀叹连连,虽然崔家布局巧妙,但其他几家如陇西何氏、太原王氏等家族却截然不同,特别是那些在此项目中投入巨大的家族,竟将其半数家产尽数押入。
“殿下一再提及手中握有海量食盐,却苦于无盐引……”
崔云成又将话题拉回何乐为的话语,那自称第一盐商的家伙。
“我族手中尚余不少盐引……”
崔云柱随之补充道。
“你究竟想表达何意?”
崔三爷绞尽脑汁,仍未参透崔云成的真实意图,此刻焦急不已。
"据我侄儿观察,星斗七王府欲维持现状,此乃难如登天之事。要么吾辈主动求变,要么依附新的庇护之灵。”
崔云成终将思绪梳理清晰,何乐为先前来访,实则暗藏机锋,其言下之意便是:你们或是脱离星斗七王府,随同皇储共进退,或是坚守旧道直至深渊。尔等今年侥幸获胜,然明岁尚能再胜乎?
“凭何我们要寻他人为靠山?长久以来,崔家便自成一座雄峰。”
崔云柱冷哼一声,表达不满。
“那已是过往矣,若还想复刻往昔风光,怕是难以实现。此刻损伤尚轻,我们仍有抉择之时,若待日后滑落低谷,他人又怎会再予我们选择之机?”
崔云成深思熟虑何乐为言语间之含义,今日何乐为前来,并非无的放矢,似有与崔家联手之意图。然而崔家与皇权对立,一旦联姻何乐为,则必遭其余豪门排斥。何乐为之力,究竟能否抵挡得住那些望族呢?
况乎崔家自身便是最大之豪门,帝王与其继承人定会持续打压世族大族。待他日世族皆衰弱之际,崔家又能幸免于难乎?
崔三爷与崔云柱已然洞悉崔云成之意:脱离星斗七王府,并与何乐为缔结战略同盟,方能使崔家之路更为长远。
近观当下之事,崔家愿献手中之盐引,而何乐为亦愿舍盐相助,共同扶持崔家登上首屈一指之盐商宝座。
如此一来,太原王氏便是受损一方,确切地说,何乐为与崔家正密谋分割太原王氏之势力。
崔三爷与崔云柱愣坐椅中,既惊叹于何乐为之胆识,亦感迷茫无助。此事牵涉重大,未料何乐为竟敢如此行事。倘若成功,固然崔家可迅速崛起,却也将失去与其他世家大族之关系纽带。
然而,若拒绝合作,明年何乐为必然卷土重来,届时我们尚有如此好运吗?何乐为之举人尽皆知,面对如此妖孽之人,即便位列第一世家,亦难免心生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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