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谈笑风生中,时光匆匆流逝。由于异域的时间差异,他们只需三日即可抵达吐蕃大军的驻地。为了自身安全,何乐为率三百侍卫同行,他们都已更换装束。在麦琪土司领地时,大多身着百姓衣物,而今身为皇室代表,自然需换上皇家侍卫的制式服装。
“我们这群人,没有通行令,没有丝毫凭证,就这样直闯吐蕃营地,况且婚约已被破坏,真不知禄东赞见到我们时会有何反应,届时又该如何向他解释呢?”
尉迟宝林审视着周围的人,心中五味杂陈。原本的任务是宣读圣旨,皇上的赐婚乃正大光明之举,如今却因他们的行动,赐婚已成过去,此刻的出现显得颇为荒诞。
“你这家伙真是多虑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与我们何干?我们只是奉命行事罢了,若有机会发横财,我们在后头分一杯羹;若真要战斗,我们挥刀并肩上阵便是。”
长孙冲对此毫不在意,既然跟何乐为一同前来,自然由他来策划一切。他们这些人不擅长深思熟虑,若要他们费心此事,恐怕头皮都要磨破。
“说得也是,我何时成了军师了呢?”
尉迟宝林乐呵呵地说。
何乐为在一旁无奈摇头,这两个家伙已然依赖于他,但何乐为并不担忧解释之事。现在解释已无足轻重,关键是找到粮食的方法。
正如何乐为所料,此刻的吐蕃大营笼罩着一股奇异的氛围。禄东赞在吐蕃享有极高威望,就连松赞干布与他交谈也是毕恭毕敬。然而现在,松赞干布已当众责备了他半天,众多贵族也都随行而来。
吐蕃的大臣们分成两派,一派如呼延大将军,他们与松赞干布关系平淡,却受禄东赞提携上位......
另一群人是那些余存的大臣,他们在多年的纷争中饱受煎熬。毕竟,松赞干布已将全部权力托付给了巫师禄东赞。若非依附于丞相,这些贵族将永无晋升之机;然而,投靠他又会触怒松赞干布,他们是吐蕃古老血脉的贵族,如今,他们的时刻终于到来。松赞干布怒气冲冲地踏入魔法营地,禄东赞和他的追随者们早已颜面无光,或许,这正是老贵族重振旗鼓之时。
松赞干布抿了口水,骂得口干舌燥,但他仍需依赖禄东赞。尽管他身边簇拥着不少人,但他们多数只会阿谀奉承,若论实干,只怕明日天亮也无法完成一件事。马屁连篇,却无一事能成。
“仓库的魔法麦穗仅够支撑至年底,按照我们吐蕃的传统,年末会有新的作物降临。但现在,风怪封锁了产粮之地,这批作物无法抵达。我们该如何养活上下众人?”
松赞干布亲临前线,既为平息叛乱,也为解决粮食危机。若无新粮,来年他的领地上将动荡不安,反抗者将如雨后春笋,连神圣之城周边的领主也将揭竿而起,他的统治根基或将动摇。因此,此刻消灭领主已非首要,首要任务是寻得粮食。
“微臣已派出使者前往幽谷浑与大唐帝国,祈求购得粮食。若有机会,我们还可尝试向南诏寻求,虽人口稀少,但他们手中的粮食丰富。”
禄东赞整理衣袍,重启他的计谋。这些策略看似简单,实则需谨慎周详,这也是松赞干布倚重他的缘由。
“全靠外界购买粮食,需花费多少金币?国库所剩无几,战争已耗尽历年储备。继续购粮,国库金银……”
吐蕃的财政总管狼太皱眉道,他曾管理松赞干布父亲的国库,对国库状况了如指掌。战争已消耗了大部分财富,若再用于购粮,恐将入不敷出。
尽管即将有一笔税金入库,但战乱导致各地经济凋敝,税收仅及往年的三分之一,因此他们心中无底。
自从崇高的吐蕃王国创立以来,虽非金银满地,王室却未曾向百姓借贷。如今禄东赞提出此事,众人皆低语议论,这片土地上富豪稀少,因这里仍盛行古老的奴隶制度。在座者皆是国内顶尖的领主,若向富人求助,他们无人能置身事外。
禄东赞言辞间,松赞干布静静倾听。平日里,这些人均誓死效忠,如今王国遭遇危机,他们却无一人挺身而出,只敢用闪烁的目光窥视他,显然是不愿分担。
“话虽如此,若粮价飞涨至难以想象之境,我们岂能任其摆布?”
狼太不愿让禄东赞占据主导,一旦如此,他们的命运恐将堪忧。毕竟,作为王国最大的奴隶主,他府上的银库中堆满金银。
“无论粮食价格多高,我希望大家认清,我们吐蕃正面临存亡关头。无粮则国不立,没有这个国家,你们的财富也将化为他人之物。此刻,你们是王国繁荣的象征,若不挺身而出,这国度恐怕难以为继。”
尽管松赞干布曾怒斥禄东赞,并时常对其心存疑虑,但此番言论确有道理。眼前之人,皆为吐蕃最高阶层的权贵,掌控庞大财富。无论粮价攀升至何等高位,只要他们愿意出资,定能助国家度过危机。
"尊贵的丞相,请勿规避正题。我们在此追究您平息动乱不力之责,何以转瞬便提及购粮之事?您的智谋深不可测,若能早日击败那些领主,岂需我们远求粮源?他们的谷仓满载,故此刻应全力战胜他们,夺其粮草为己用。"
另一位贵族挺身而出,这些人仿佛找到了领导者,纷纷对禄东赞发难。松赞干布正希望如此,然而此刻他对这种行为感到极度不悦。
禄东赞并未反驳,而是对着松赞干布露出无辜之色。尽管心中不满,他知道松赞干布头脑清醒,如此形势下,相信他看得出谁真正为国家着想。
"住口!"
令人惊讶的是,松赞干布却斥责了他们。来时不是说好要审视丞相的过失,挫其傲气吗?如今遵照赞普之命行事,为何又遭责备?
"你们这些愚者,至今仍不明首要之事。粮食乃我们生存之基,若无粮,奴隶将立刻反叛,军队亦无人愿为我们效力。"
赞普言毕,全场皆默。他们并非不知粮食之重,只是获取之路唯有两途:一是铲除那些领主,取其仓中粮食,无需花费分毫;二是如禄东赞所提,从异邦购粮,但国库金银恐不足以支撑,此差距巨大,必得向富贾借贷。
美其名曰借贷,实则索要钱财。这钱一旦付出,何时能偿还得清?在这般境地,拿出的钱只怕犹如石沉大海,谁的钱财不是辛辛苦苦挣来?谁甘心让血汗钱付诸东流?
正待众人唇枪舌剑,门外骤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传令兵附耳向呼延大将军传达消息,此人在吐蕃地位显赫,本可直接向松赞干布禀报,但他此刻犯了个错——习惯先向禄东赞报告,再向松赞干布进言。过去此举无妨,如今却可能引来疑问。
"直说无妨。"
松赞干布深知未知的信息终将揭示,但目睹二人神秘耳语,他心中已泛起不安。若无法牵制禄东赞,这位大将军的位置恐怕难保。
禄东赞察觉到方才举动欠妥,忙示意呼延大将军尽快道出实情,以免触怒赞普。
"赞普,大唐皇太孙殿下何乐为驾临,此刻距离此地仅五里之遥。"
帐内众人闻讯,皆面色骤变。他们自然了解边疆局势,禄东赞不是说过已妥善处理了吗?为何此刻他又出现?难道率领大军而来?这念头让众人不寒而栗,纷纷后退避险。
松赞干布厌烦地扫视这些无用的老贵族,方才还想着替换呼延大将军,此刻见其坚毅,此人毕竟是吐蕃的支柱,在危急时总能保持镇静,优于自己麾下之人,暂且留下吧。
"可知他来意为何?"
尽管松赞干布同样紧张,但面对众人,他需保持冷静。不过,若呼延大将军透露何乐为率军前来,他的平静恐怕难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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