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业元年,正月初二
萧行知站在皇城的城墙上,俯瞰宁都邺城,这里看的到都城的繁华。
却看不见都城之外的贫苦,人生百态,有多少人始终都在为那微薄的口粮奔波不停。
三五个孩童穿着厚厚的棉服,脸被冷风吹得红彤彤的,一笑起来还会呼出白烟。
他们围在一块,蹲在城根下面,有人的手中还拿着线香,看着是想点炮仗玩。
(皇宫在皇城里,皇城住的是达官显贵和皇亲国戚。)
家里大人看到以后差点吓尿,飞速上前夺过孩童手中线香,大过年的又不忍训斥,只是狠狠瞪了一眼。
几个孩童不懂其中关节,只是委屈巴巴地像是要哭似的。
孝仁皇太子丧期,圣上登基都没点炮仗,能让各家各户关起门过年都是恩泽了。
这要是再点个炮仗,兵马司的官差怕是要马上过来拿人。
况且这线香还是给已故先人的供奉,被几个崽子从香炉里掏出来点炮仗玩,没挨一顿皮鞭炒肉都是可怜他们了。
萧行知见状叹息道:“给大活人治丧总归是不吉利,看着别扭。”
“告诉邺城府尹,把白灯笼白幡全撤了,让百姓正常生活吧。”
“遵旨。”跟随而来的内侍,领着旨意躬身告退。
“圣上,咱们就这撤掉这些东西,不会有人说闲话吧?”随行的李不二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他平时就是个混混,别看现在是一军副将,照样跟个无事人一样到处玩。
萧行知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闲话?太上皇每次动刀,都是让大哥操办,背地里不骂就好了,有谁是真心哭丧?”
“挂个白幡,灯笼,心里没有那个心意,做这些面子工作有什么用?”
“这倒是。”李不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道,“其实圣上您的名声跟我差不多啊,人家说我李不二是牛氓,说您是一肚子坏水,阴险透了。”
“那以后圣上您驾崩,我怕是人家得敲锣打鼓吧?”李不二一脸真诚,看来是真秀逗了。
“朕…你这口才不去当御史都可惜了。”
萧行知顿时无语了,往李不二那大牛脑袋上看了一眼,都不知道说什么。
突然,英国公李金的喝骂声传了过来:
“你个王八操的李不二!再特么胡咧咧给你Py缝上!”
……
李不二在军中任职,现如今正在把守皇城大门。
英国公原本是给这个自己兔崽子送饺子来的,一听说圣上也在,就赶紧换上一副笑脸准备面圣。
可结果,刚走到石梯的一半,就听见李不二在那口出狂言,大逆不道。
萧行知没有计较这些,这就跟臣子说万岁似的,天天喊万岁也没见真的活那么久。
他给李不二放了一天假,俩人换上普通的绸缎常服,就出了皇城,去外面逛逛。
这种绸缎已经是能找到最次的了,可穿上以后,还是跟个阔少似的。
萧行知身上是一身蓝白色的服饰,外面披着一袭蓝色绣祥云大氅。
淡雅而清新。
“啧,果然人帅穿什么都好看,这一出去不得把外面的姑娘迷的五迷三道?”
萧行知自夸道。
萧行知乔装打扮后,少了几分威严,手中执着一把折扇,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人家要么是粗麻布衣,外套一个棉服,这萧行知出门身上尽是“皇家高定”“九族严选”。
这料子在宫里叫破烂,在外面别人都叫它“朝贡礼品”。
要不说他奇怪的,大冬天的那个扇子,给谁扇冷风啊?
两人慢慢悠悠的就逛到了城西。
教坊司也在城西,多是罪臣之女出身官宦之家,不说诗词曲赋样样精通,信手拈来。
起码也是样样精通……
一般人也来不起,当然在不远处也有那些以色事人的勾栏。
那些就不太行了,诗词曲赋也就占个“曲”。
在这方面依旧不精通,别人是古琴琵琶信手拈来,这边不过是能隐隐传来些笛箫之声。
“圣上,城西路难走,咱们绕道往东吧,我家新开了个酒肆,您去瞅瞅呗?”
李不二笑眯眯道。
“哦?”萧行知呵呵一笑,拍了拍李不二的肩膀,“你何以见得,难走的路就无人踏足?”
“其实你以为难走的道路,怕是早就有人走了百八十次。”
萧行知挑了挑眉,转身便往城东走去,这城西的确不好走,必须要加以整治!
“走了,去你家的酒肆看看。对了!有没有加盟枫林晚?”
“肯定啊!六爷去吃了都说好啊!”
“拉倒吧,他小屁孩懂什么?一滴酒水辣的他直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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