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陈凡自己走这条路,4个小时刚刚好。
可是今天从早上8点钟出发,直到下午2点,才抵达云湖,用时6个钟头。
除了半路上吃了顿午餐,稍作休息,也跟省里安排的几辆车太慢有关,尤其是那辆小轻卡,就属它最慢。
陈凡感觉云湖汽车厂的面包车能让它吃灰。
按照正常流程,周正东他们一行人应该入住云湖宾馆,在我方人员的陪同下处理一切事务。
不过周正东向我方提出申请,在云湖期间,能不能就住在外甥家里?
陈凡很想拒绝,不过想想那套宅子本来就是人家姐姐的,自己已经鹊巢鸠占,哪能还不让原主人的亲弟弟一家入住?
便抿嘴微笑不语,表示默认。
而陪同人员在请示过领导之后,也只能表示同意。
没办法,本来周正东就不是普通人,在纽约具有较高的影响力,甚至跟华盛顿也能拉上关系,这种小要求,哪能随便拒绝?
另一个,陈凡也不是什么平头百姓。
别人不知道,可是他们早已经打听清楚,人家师父那是从老二野出来的老将,退休时已经是师级干部,而且跟老帅和老政委的关系还不远。
也就是陈凡没什么野心,甚至还有些“理想化”(其实是惫懒),这才留在本省,没有去京城工作。
甚至连户口都还在卢家湾没迁走。
否则的话,作为云湖急救术的发明人、知名青年作家,他级别有多高,谁都猜不到。
这样的人,自然也值得信任。
于是车队进入云湖市区后,便直奔机械厂……不远处的陈家老宅。
开门、进院。
进院子的只有陈凡一辆车,后面几辆车直接停在路边,周正东的助理将他们一家人的行李送过来之后,便和那位副联络员一起,在我方人员的陪同下去云湖宾馆入住。
那辆装着礼物的轻卡车,自然一起跟着过去。
陈凡去关院门的时候,周家人正站在院子中间眺望。
三、四百平米的前院,简单地用青砖铺地,院子里很干净,只有些许落叶,边角处还有肉眼可见的青苔,但并不显破落,反而添了几分意趣。
一座“三大间”的村屋坐北朝南、正对着院门。
所谓的三大间,并不是说只有三间房,而是将一块宅基地划分成三块,起四堵山墙,两边是外墙、里面两堵是内墙隔断,再加上前后两堵墙,盖上瓦片就是座“三大间”的房子,有点类似于房屋框架。
至于里面怎么装修、隔断,随意。
不过一般都是中间做堂屋,两边分割成四间房,厕所和厨房都在外面,这座房子就是。
陈凡关好院门,径直走到大门前,将挂在门上的铁锁打开。
开锁的时候摸了一下,锁上没有灰尘,便知道应该是黄莺她们来过。
刚推开房门,两只狸猫就从院墙上窜了过来,蹲在他面前,昂着头喵喵叫。
周亚丽立刻跳过来,蹲下身看着狸猫两眼发亮,“老弟,你还养猫啊?”
陈凡看着两只猫眨眨眼,“啊。”
他都忘了,家里还有两只散养的狸猫呢。
这是当时接收了这套院子之后,为了防老鼠,特意抓来看家的,平时也没怎么管。
本来说好了每个月发一碗小鱼干,姜家姐妹在的时候还经常投喂,可后来这里也没人住,自然就忘了。
对了,现在欠薪几个月?
他正算着工资呢,看见周亚丽伸手要去摸,赶紧叫道,“别动。”
周亚丽顿时停住,抬头看着他,“不能摸吗?”
陈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呃,这个不是宠物猫,是看家猫,跟宠物猫不一样,平时不会洗澡,还会吃老鼠,所以……”
周亚丽立刻收手,站起来连退三步,似乎还有些心有余悸,“那算了。”
她最怕的就是老鼠和蟑螂,这两只猫竟然吃老鼠,自然绝对不会去碰。
周正东和赵婉茹只是看了一眼,等陈凡挥手将两只猫赶走,便拎着行李进了屋。
陈凡进门先扫了一眼,确定了,绝对是黄鹂她们来过。
屋子里几乎是一尘不染,桌子椅子都擦得干干净净,电冰箱、电视机都用一块绣花土布盖住,既防尘又美观。
周亚丽好奇地打量屋子里的一切,“老弟,你生活条件可以啊,电视机、电冰箱都有,来之前我听从内地过去的人说,现在内地很穷,好多人连饭都吃不饱?”
陈凡耸耸肩,“那些人的话你听听就好,他们既然跑出去,自然要刻意贬低,怎么残酷怎么来,要不然怎么显得他们跑得对呢。”
随即看了一眼周正东,意有所指地说道,“李先生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反正你们在这边要待一段时间,不妨看看,内地跟那些人说的是不是一样。”
周正东三人都若有所思地轻轻点头。
陈凡转身推开东北向那间屋的房门,说道,“舅舅、舅妈,你们住这间房吧。”
他看了一眼床上的被褥,“呃,床单被子应该都是刚铺好的,可以直接用。”
难道还有人跟黄鹂她们说有客人要住这里?还是她们自己猜的?
周亚丽跟在父母身后进屋,正四处打量,听到这话,不禁回头问道,“这不是你家吗,别人还能进来?”
说到这里,她突然眼睛一亮,“难道你请了保洁服务?国内还有这个?”
陈凡顿时啼笑皆非,“怎么可能。”
随即解释道,“我留了一套钥匙在卢家湾,那里有三个徒弟在跟我学艺,她们会隔几天就来打扫一次。可能是昨天省里提前给这边的单位打了电话,她们知道我要回来,就提前过来打扫。”
“徒弟?”
周亚丽的关注点立刻转移,好奇地问道,“跟你学什么的?写书吗?”
陈凡见周正东已经放下行李,便说道,“舅舅、舅妈,家里你们随意看。”
他转身指向隔壁的书房,“爸妈他们的遗物都在书房。”
随即对着周亚丽招招手,“你的房间在对面。”
转身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她们跟我学裁缝、酿酒和厨艺。”
周亚丽一听更迷糊了,“你还懂这个?”
陈凡,“……略懂、略懂。”
而周正东听到陈凡的话,立刻迫不及待往书房走去,赵婉茹紧跟在他身后。
走进书房,周正东第一眼就看见靠墙放置的那架老式施坦威立式钢琴。
他深吸一口气,缓步走过去,手指在琴盖上缓缓滑过,还没等开口,便已经红了眼眶、眼泪夺目而出。
赵婉茹赶紧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他。
早在一战时期,美国北方纸业公司因为缺少棉花供应,便想办法改进当时已经开始流行的卫生纸,用纸做成面巾供应市场。
虽然当时没有获得成功,但是经过多年的营销和产品改进,如今纸巾和卫生纸一样,都成了美国人离不开的必需品。
而我国抛弃手绢、使用纸巾,已经是90年代中期以后的事。
所以当陈凡走进来,看见周正东拿着纸巾擦脸,便想着什么时候能办一家纸巾厂,这玩意儿也是能造巨富的呐。
听到脚步声,周正东已经控制好情绪,赶紧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说道,“这架钢琴,一直都在这里吗?”
陈凡沉默两秒,决定隐瞒曾经被拉去工人俱乐部的事,这个好说不好听,说了还让人更难受。
便点了点头,“一直都在,只是用久了有点擦痕,去年杨叔,哦,就是云湖机械厂的厂长,也是爸妈的朋友,他帮忙重新喷了漆。这间屋子也是他帮忙清理、重装的。”
周正东轻轻点头,将盖子揭开,手指在琴键上拂过,脸色有些遗憾,“当年你母亲很爱弹琴,我没有学过,可惜,再也听不到她的琴声了。”
旁边赵婉茹也有点可惜,同时还有几分汗颜。
这东西她也不会啊,她学画画的。
周亚丽更是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她在学校副课学的是网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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