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楼是晋州第二大的青楼,第一大的当然是举办七夕诗会的春闺院。春闺院的花魁宛青姑娘,在江南美人榜位列第三,而醉花楼的花魁也不多让,排在美人榜第十。虽说是榜单吊车尾,但江南女子数十万有余,能够榜上有名的,无疑都是绝世美女了。
这些花坛轶事,是陈容七夕诗会那天听别人谈起的。他依稀记得,那晚醉花楼的花魁也派丫环给自己送过拜帖,但当时直接去二楼见了宛姑娘,便没有收下。
陈容思来想去,直接去醉花楼问肯定问不到。万一乞丐失踪案真和醉花楼有关,傻子才会告诉你实情。唯一能套上话的,似乎也只有这位花魁了。
“陈容赴约来见你家花魁,繁请老妈妈通禀一声。”陈容在楼下逮住老鸨,客客气气地作揖行礼,表现出一副儒雅的做派。
他是想让所有人认为,自己只是个痴心求见美人的书生,不想暴露是来查案的,以免打草惊蛇。
老鸨抬头瞥了陈容一眼,发现完全是个生面孔。虽说小伙子长得挺俊俏,但花魁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至于他说的“赴约”,老鸨子完全没听自家姑娘提过,所以有些疑虑。
“诗墨今天身体不适,不见客。”
原来醉花楼花魁叫诗墨,听名字,应该是个读过书的姑娘吧?
“有劳妈妈了。”见老鸨无动于衷,陈容忍痛掏出一百两银票。
他本想用“赴约”糊弄过去,只要老鸨上去一问,报出自己名号,陈容相信以自己“晋州第一才子”的名头,花魁娘子应该愿意见一面的。没成想连老鸨这关都混不过去。
老鸨接过银票当场表演了川剧变脸,喜笑颜开地说:“诗墨这会儿应该好多了,我去给你问问啊。不过诗墨接客全凭自愿,她若是不愿见你,这银子……”
“不用退。”陈容翻了个白眼,忍痛说道。
老鸨笑得更开心了:“就算她不见你,咱也有别的姑娘!”
半晌后,老鸨从二楼返回,满面春光地把陈容带到了楼上的一间雅阁,说是诗墨姑娘同意见他了。
……
陈容终于见到了醉花楼的花魁诗墨姑娘,不禁感慨难怪她能登上美人榜。只见她红粉青蛾,眉目如画,眼眸清澈宛如湖水,身形婀娜宛如细柳,给人一种深深的魅惑感。身穿一袭红裙,肩披翠水薄烟纱,真可谓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宛青与她相比,胜在五官更为精致,但诗墨姑娘的身材,尤其胸前两块过于突出的玉团,完全不是宛姑娘能比的……看来排美人榜的兄弟更看重相貌啊,如果让陈容自己排的话,两人绝对在伯仲之间。就好比,宛姑娘两门都95分,诗墨姑娘却是一门90,一门满分。
“陈公子,奴家还以为你心里只有宛姑娘,看不上小小醉花楼的头牌呢。”诗墨像个被郎君始乱终弃的可怜女子,语气幽怨极了。
“诗墨姑娘相邀,在下岂有不来之理。那天是因为春闺院的规矩,只能先赴宛姑娘之约。这两天忙完自己的事,这不马不停蹄地赶来见你了吗?”
“那公子倒是说说,奴家和宛姑娘谁更好看些?”
好家伙,上来就是送命题……
陈容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故作深情地说道:“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公子不愧是晋州第一才子,张口便是佳句。”诗墨沉吟片刻,对陈容的回答还算满意,便没再逼问陈容给个答案,转而说道,“不如,我先为公子吹箫吧?”
陈容吓了一跳:“啊?有点快了吧,我还没准备好……”
“听萧还需要准备吗?”诗墨看着她,面露不解之意。
陈容发现是自己想得龌龊了,心里有些惭愧,连忙说道:“不需要……开始吧。”
悠扬的洞箫声,宛如一缕轻烟,袅袅而上,弥漫在空气中,让人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表的宁静与安详。箫声中透露出淡淡的忧伤,却又饱含着对生活的热爱与执着。随着音乐的起伏,陈容的情感也在空气中荡漾开来,仿佛在听一个古老而动人的故事。
陈容不懂乐器,但这段箫声他确实沉浸进去了,足见诗墨水平之高。
“陈公子,好听吗?”
“好听。”
“那陈公子还想听什么,比如……醉花楼的胭脂里,为什么掺了砒霜?”
“嗯?”陈容当即大惊,原来自己的来意人家早就知道了,难道凶案真是醉花楼干的?
此刻陈容看向诗墨的目光充满了警惕,他起身环顾四周,担心自己已经陷入了危险境地,有点后悔没带朱明月一块过来,实在是太大意了。
诗墨莞尔一笑道:“公子误会了,诗墨不是坏人,只是对公子比较关注,再加上有一些消息渠道罢了。诗墨可以保证,你要查的案子,和醉花楼无关。”
陈容盯着她看了一会,感觉不像说谎的样子,这才重新坐下,沉声问道:“那胭脂是什么回事?”
“上个月,醉花楼来了几个道士打扮的客人,出手很阔绰,一来二去之后就和店里熟络了。最开始,他们以行善积德为由,与醉花楼商议,由他们出资开展布施活动,老板觉得能增加声望,便配合实施了。昨天那领头的道士又来了,还带来了一批全新的胭脂,希望醉花楼能帮其代售,道士给的分成很高,老板看胭脂没什么问题,就又动了心。”
“那你怎么知道胭脂里有砒霜?”
“谁让你们说话声那么大,我的人全都听去了,在你来店之前,就已经报给我喽。”诗墨美目迷离,盈盈笑道。
“你监视我?”陈容剑眉一竖,有些恼怒。
“我说了,只是对公子比较关注而已。实不相瞒,我手下掌管着一个情报机构,具体细节就不方便透露了,公子只需知道,我们对你并无恶意。我只是好奇,横空出世的大才子究竟是什么来头,又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容摇了摇头:“姑娘没说实话。”
“公子何意?”诗墨一惊,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胭脂是你们故意塞给世子的吧,想借此引我过来?”
诗墨浅笑道:“公子既已猜到,还敢孤身犯险?”
“我没猜到,诈你一下而已,现在确认了。”陈容沉声说道,“我只是觉得胭脂出现得太巧了,好像有人引我查到这里。照这么说,你们早就知道胭脂有毒,如果不是跟道士一伙的,为何还要贩卖?”
诗墨答道:“我们也是昨晚才验出来的,验出胭脂有毒后,便立刻停售了,卖出去的胭脂,我们也专门派人购回,除了给小王爷那一份。诗墨知道公子和郡主在查案,便借小王爷送个线索过去,也想瞧瞧你们能不能发现。”
陈容把诗墨说的话消化了半天。她似乎没必要编这些东西来骗自己,也没必要主动暴露知道自己在查案的事,如果她是幕后真凶,已经完全掌握了主动权,只要装傻或者故意引导自己去错误的方向就行了,何必自己跳出来自爆呢?除非她想把自己当猴耍……
但两人无冤无仇的,应该不至于玩弄自己吧?话说回来,诗墨的身份也是够神秘的,表面上是青楼的花魁,暗地里经营着一个情报机构?这可真是……太酷啦。
“诗墨姑娘,既然你说你掌握着一个情报机构,应该有那几个道士的情报吧?”
诗墨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浑身散发着一股魅意,笑着说道:“那要看公子的报酬,够不够换取这个情报的呀……”
“要钱?没有。”陈容猛猛地摇头,他已经花了一百两了,他可不想为了破个案就把自己辛辛苦苦抄诗挣来的钱全搭进去,于是装出一副猥琐的样子问道,“要不……肉偿?”
诗墨斜睨了一眼,哑然失笑:“还以为公子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也爱口花花。我不要钱,只要公子也给我写一首诗,而且……不能比送给宛青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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