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如何,作为现代人,李培恩对这种礼教束缚人性的现象无法忍受。
只是目前的情形表明,朱熹理学自宋朝流传至今,又在明朝两百多年间大力推广,已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
若要撼动它,李培恩深知必须步步为营,从长计议。
“暂时不要进府抓人,让他们继续办丧事。”
“你的人也不要撤,每天去祁府门口守着。”
在李培恩看来,只要锦衣卫坚守祁府门口,这件事就会在常州府百姓中持续发酵。
通过讨论和争议,或许能让一些人改变对这件事的看法。
安排好这一切,眼看已近正午,方泽方广起身告别。
因二人今日确有诸多事务,李培恩并未挽留他们共进午餐。
送走两人后,他独自返回后院。
随着年关将近,天气日渐寒冷。
离开充满温暖的客厅,李培恩步入了寒风刺骨的后院,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他快步穿过院子,进入书房,却惊讶地发现这里竟没有一个取暖的火盆。李培恩皱起眉头,朝对面的偏房喊道:“秋菊,秋菊在吗?今天书房没生火盆吗?”
随着他的呼唤,偏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丫鬟秋菊匆忙跑出,向李培恩解释:“回禀老爷,后院的所有火盆都移到前院的客厅了。”
李培恩这才明白,难怪他从客厅出来会感到如此寒冷。原来是客厅的火盆数量充足,使得那里暖意融融。然而,他也明白,毕竟王承恩带着圣旨来访,即使他不在府中,仆人们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因此,李培恩并未责怪秋菊,反而关切地问:“那你们现在怎么办?”
“全家人都挤在那个漏底的铜盆旁边取暖呢。”秋菊指向她刚出来的偏房。
“好吧,现在前院的客人应该走了,找几个人把前院的火盆搬回来吧。”
“这么冷的天,没有火盆在身边,确实难熬啊。”
秋菊安排仆人去前院搬运火盆后,一边往李培恩脚边的火盆添加木炭,一边说:“厨房里的陈大娘这几天捎信回来,说她在嘉兴帮儿子开的小饭馆忙得不可开交,可能明年不会回来了。另外,有几个住在附近的仆人也一直问我,今年咱们家什么时候放假?还有……”
听着秋菊列举的一大堆琐事,李培恩有些无言。诚然,他穿越回来的时间并不长,但已经习惯了家中仆人无微不至的照顾。直到今天听到秋菊的话,他才意识到,府上的事和人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通常,后院的事务都由秋菊和秋月两个丫鬟处理,李培恩并未过多操心。如今年关将近,这些大事都需要他自己做决定了。然而,对于这些琐事,李培恩并不想费心去管。既然秋菊和秋月能妥善处理,他自然乐得清闲。
“这些事情,你和秋月商量着办就好,今年天气冷,放假时多给他们一些木柴钱。明年愿意回来工作的,再额外多给点,他们在我们家辛辛苦苦干了一整年,过年时也要对他们好一点。”
关于明年春季家中可能的人手短缺问题,李培恩打算到时候请方泽协助寻找合适的人选。
李培恩府中的侍从和仆人,一部分如秋菊、秋月,他们是签订了契约,归属李培恩,并随她自京城而来。然而,多数是在抵达常州府后,从当地招募的。
这些家仆在李培恩家中服务,与后世公司雇员并无太大差异,双方的雇佣协议通常按年签订。
如今,年终将近,许多人的合同也将到期。加之春节这一年度盛大的节日,尽管平日里他们没有休假,但此刻也开始询问秋菊关于放假的安排。
实际上,这也是因为李培恩的决定。
秋菊听罢李培恩的话,沉思片刻,回应道:
“今年就按照去年的方式,二十七那天吃过团圆饭后,让他们回家吧。”
“至于薪金,去年每个人离开工时收到了六百文红包。”
“今年增加两百文,每人八百文,如果他们愿意明年继续工作,再加两百文,发一千文怎么样?”
李培恩思考了一下,觉得今年应该再多给予一些。
毕竟,他前世作为一名雇员,深知员工最喜欢的是慷慨的雇主。
况且,这样的花费对他而言实属微不足道。府中仆人总数不过三十多人,其中像秋菊、秋月这样的首席仆人仅五六位。
除去贴身丫鬟秋菊、秋月,还有掌管厨房的大厨娘,每日陪同李培恩出行的马车夫和一名随从,他们每月领取二两白银。
往下是做重体力活的杂役和仆人,他们的月薪分为两档,有的拿一千文,有的拿五百文。
虽说朝廷规定一两白银等同于一千文,但现实中,银价高昂,铜价低廉,通常要一千三百到一千五百文才能兑换一两白银。
加上目前城内粮食价格昂贵,李培恩考虑过后对秋菊提议:
“铜钱的价值越来越低,你不如直接用白银支付给他们吧。”
“明年愿意回来工作的,都给他们一两白银。”
秋菊点头同意,添好火盆中的木炭,又开始整理被李培恩弄乱的书桌。收拾到一半,忽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我这几天一直忘了问,你觉得陈大娘不在的这段时间,饭菜还合你的口味吗?”
“饭菜?”李培恩对饮食并不挑剔,如果不是秋菊提起,他还没意识到厨师已更换。
“我觉得还不错,怎么了?”李培恩反问道。
秋菊脸上掠过一丝神秘的微笑,掩口轻笑道:
“这些日子的膳食都是婉儿姐一手操持的,当初秋月妹说你肯定察觉不出,我还半信半疑,如今看来,秋月妹真是料事如神呢。”
“既然你觉得满意,不如明年就让婉儿姐全权负责厨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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