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春暖似乎一夜之间降临,某个清晨,推开窗扉,万丈金光洒满大地,稍一抬头,便能看到树枝上萌发的新绿。
微风轻拂,带来清新宜人的气息。要说朱橚迷恋佛道,倒不如说是迷醉于与承远对弈的时刻,那一刻,他能短暂忘却忧虑,全身心地投入一场智慧的较量。
佛殿内,一盏常明灯闪烁,一名小沙弥侍立一旁,手中握着铜制灯剔,每隔半个时辰便调整一次灯芯,确保灯光长明不息。对佛教徒而言,挑灯芯也是修行的一种,目睹灯火在眼前燃烧,待其微弱时轻轻呵护,犹如尘世间迷失的众生,而自己则是指引他们的佛陀。
禅意深远,每个人的感受各有不同,而这正是沙弥修行的意义所在,纷扰尘世,寻求内心的安宁。灯光照耀下,两道身影围坐在棋局前,淡雅的檀香缭绕,一壶茶已冷却,炉火已熄,显然他们对弈已久。
"王爷坐在那里几乎一整天了,不吃饭怎么行呢!"
几个侍女提着食盒,守在佛殿门外,咬紧唇瓣,目光满是忧虑。她们的职责是照顾王爷的饮食,若不能完成,将面临惩罚。
"你疯了吗?忘了上次小花强行闯入佛堂的后果了吗?足足挨了四十杖,躺了半个月才恢复过来!"
就在那些侍女欲踏入神秘之门的瞬间,一位机敏的侍女迅速拽住了她们的衣袖。
“可要是饭菜未送达便返回,免不了受鞭笞之苦,何不冒险一试呢!”
“各位仙子般的女施主!”
关键时刻,那位掌管烛火的年轻僧侣缓步走出,以柔和的嗓音提议。
“不如将餐盒交予贫僧,如此一来,你们也可卸下重负!”
“那就拜托你了,万一监管的嬷嬷追问,你得为我们作证才行!”
侍女们赶紧放下食盒,匆匆离去,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使命等待她们。在神殿中央,朱橚微微一笑,执白棋,如今已占据显着优势,再无先前的犹豫,反而胸有成竹。每落下一子,棋盘上都会响起清脆的声音,他的笑容也随之愈发灿烂。
而承远依旧镇定如常,以恒定的节奏落子,棋局的波动并未撼动他的心境,仿佛一位超凡脱俗的高僧。然而人心隔膜,谁知道他真实的来历呢?
“大师慈悲为怀,连王府的侍女都关怀备至,这便是佛祖的境界吗?”
朱橚低声感慨,偶尔端起凉透的茶盏轻啜,滋润干燥的喉咙。他已经与承远对弈了数个时辰,这是他坚持最久且最为接近胜利的一次。
“王爷,一花一世界,善良只是表象,实则关乎内心的抉择。既然我们的一句话能影响侍女们的人生,何不轻易行善,积累功德呢?”
“众生皆有向善之心,我们也应有所回应。”
承远的声音平静如水,目光在棋盘和手中的棋子间游移。
“王爷,您如此愉悦,想必是解开了心头的某个结吧!”
佛堂内短暂的静默后,承远问道。
“不算完全解脱,只是抓住了时机,就像前几天王爷您说的,调整心态,一举制胜!”
说着,朱橚果断地将白子敲在棋盘上,这一招几乎确保了他的胜利,除非这位僧人能逆转时间,否则无法扭转战局。
“那真是可喜可贺,贫僧听说皇孙殿下的马车已转向开封,想必王爷的机会与此有关吧!”
承远依旧微笑,只是这次落子,他稍作沉思。虽然他的黑棋残留生机,看似败局已定,但实际上只需几步,便有可能逆袭。
然而,仿佛早已注定,这次他必须让朱橚胜出,以便接下来的计划顺利进行。
“大师,您输了!” 棋局结束,胜负已分,朱橚首次击败面前的僧侣,心中油然生出的成就感令他呼吸急促。
“王爷棋艺突飞猛进,贫僧看在眼里,佩服不已!”
“大师,皇孙殿下驱逐天下僧侣,您不想亲眼见一见他吗?”
朱橚深深吸了口气,话题一转,嘴角勾起一抹神秘微笑,问道。
“待那时,您便能洞悉本王心境之谜,与大师对弈,实乃获益匪浅。您仅在王府逗留半载,委实遗憾如斯!”
承远抬起手腕,将棋子逐一归入棋囊之中。
“佛法崇尚因缘,王爷与小僧的际遇止于此,强求无用,犹如棋局,一旦王爷能全面压制小僧,便是小僧离别的时刻!”
“大师,您尚未回答本王的疑问呢!”
“既然皇孙殿下的盛名已响彻大明,小僧也斗胆请求一睹风采。与人交流,亦是领悟之道。佛堂虽宁静,若无动态,亦为空寂之谈!”
承远收拾妥当棋盘,双手缓缓合十,眼中透出期待的光芒。
“好吧,待本王侄儿到来,你便陪在本王左右。”
……
凤阳,朱高炽收到老者密函后,立即动身前往开封。
信中的忧虑并非空穴来风,他一路上心情复杂。凤阳之事尚待平息,五叔却急不可耐地展露威势,令他倍感困扰。
至于那位僧侣,他并不太忧虑,不过是个略通佛法的凡人,难起波澜。然而,防范之心不可无,朱高炽隐约感到五叔似乎正策划着某种隐秘的威胁,但这只是模糊的预感,难以确证。
他躺在宽敞的马车内,闭目养神,祭祀仪式的余悸仍在肉体中萦绕。抵达开封,必然又有琐事缠身,趁赶路之际,他打算好好歇息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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