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恭祝陛下安康,吾皇万岁,万岁。
坚定有力的声音在暖阁内回荡,萦绕在朱由检耳边。
"各位爱卿免礼。”
望着眼前的几位红袍重臣,朱由检脸上浮现歉意的笑容。今天只是正月初三,按照先帝的规定还在“静养期”,大多数官员都悠闲地在家享受难得的假期。
连前几天斗志高昂的监察御史们也收起了锋芒,毕竟生活与公务应各自分明。
然而,此刻几位年迈的大臣顶着寒风进宫朝见,让他颇感不忍。
"谢陛下。”
再次行礼后,几位红袍老臣才坐上预先为他们准备的椅子,手里端起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
"陛下,微臣主管礼部,日前呈递了关于王室事务的奏折,不知陛下是否已批阅?”
朱由检还没开口,礼部侍郎徐光启便率先提问,锐利的目光紧紧锁定着有些惊讶的天子,声音充满急迫...
闻言,殿内的几位绯袍巫师也默默点头,眼神中流露出询问的光芒。
虽说帝国并未明文规定,但按照惯例,无论皇帝是批准还是搁置大臣的奏章,都应在五日内给出答复。
一旦超过五日,便会有疏忽政务的嫌疑。昔年的神圣天皇因其深居皇宫,对大臣们的奏章视而不见,导致帝国开始出现官职“空缺”的状况。
最严峻时,一位官员同时担任数个职位成了普遍现象。
"朕召你们前来,就是为了此事...
"
短暂的惊讶后,朱由检回过神来,嘴角掠过一丝淡笑,暗想徐光启虽然看似木讷,但关键时刻却毫不含糊。
毕竟在他记忆中,像徐光启这样主动登门的,唯有当年“东林教派”备受争议时,自请离京的“皇家导师”孙承宗。
"皇族之事,历来都是国家的重大事务...
"
奇怪的是,自从秦始皇统一六国,建立封建国度以来,因各种原因,从未出现过如现在大明这般“皇族泛滥”的局面。
众所周知,汉代有“恩泽令”,西晋有“八王之乱”导致王室南迁,唐代有“武周取代李氏”,宋代有“靖康之耻”。
唯有大明,尽管初期爆发了着名的“靖难之役”,但只是皇位更替,对各地的皇族藩王并无太大影响。
历经两百多年的传承与变迁,如今大明皇族人口已达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数量,而维持他们的俸禄则是个天文数字。
"陛下,皇族藩王不受制约,他们无视庶民生命,欺男霸女,让百姓苦不堪言。
"
见皇帝似乎有退缩之意,礼部侍郎徐光启立刻起身,急切地说着。接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封奏章,神情严肃地递给朱由检的御案。
"近两天京中有传言,唐王世子宠爱幼子,一夜之间杀死了所有长子和长孙。
"
"此事重大,微臣不敢擅自裁决,特此禀报陛下知晓。
"
朱由检闻言,眉峰微微扬起,表面上平静无波,内心却暗暗对骆思恭的办事效率表示赞许。
整顿皇族绝非易事,这些皇族在地方扎根两百年,虽无军队,却暗中掌控着无数产业和土地。
任何轻率的举动都可能对当地民众的生活造成难以预料的影响,进一步威胁帝国的安定。
因此,只有将皇族所谓的“家事”变为“天下事”,他这个大明天子才有理由顺应民心,着手整顿。
"竟有这样的事?!...
在长久的沉默中,朱由检保持着佯装无知的模样,一股震耳欲聋的怒吼在华美的暖阁中回荡,使得在座的几位宫廷重臣暗暗点头赞同。
对于天子这样的反应,他们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在那场古老的“王权之争”中,若非众臣的坚持,此刻坐镇皇位的或许就是远在洛水之畔的福王了。
“不仅如此,”闻言,吏部尚书周嘉谟,一位老迈却依然坚毅的长者站了起来,从怀中取出一封奏折,高声诵读:“岁末之际,鲁地失势的亲王后裔前往泰兴王府寻求援助,却未能得到粮食,反而遭到府中仆役的殴打,不幸丧命。”
“其子,因饥饿,惨死在家中!”
“据老臣所悉,泰兴王仗着其兄为鲁王的权势,在当地肆无忌惮,连同宗亲也饱受其害,实乃国之蛀虫!”
骤然,暖阁中的空气凝固了,伺候在一旁的宫女和宦官都不禁倒抽一口冷气,眼中闪烁着惊骇。
上一次,像礼部侍郎和吏部尚书这样的重臣敢于指责亲王,恐怕还是在隆庆时代的“辽王”事件。而那位“辽王”的结局,可谓凄惨。
大明的亲王们欺压庶民,已是陈词滥调。早先,确有少数正直的大臣试图上书揭露这些亲王的罪行,但多数犹如石沉大海。有时,若遇到天子心情不佳,自认为皇室尊严受损,便会下令对这些敢于直言的大臣施以“廷杖”。
时间一长,朝廷里渐渐无人愿意做这个出头鸟。毕竟,即便向天子报告亲王们的暴行,那些高贵的亲王最多只受到轻描淡写的责备,而大臣们却要承受可能的报复。
同样是直谏,同样是“廷杖”,若针对天子,至少能赢得“忠诚耿直”的美誉;而揭露亲王,则需日夜提防报复。
虽然那些无处申诉的百姓只能忍气吞声,但心中的怨恨犹如种子,静静等待发芽的一天。
假如没有变故,这颗种子终将破土而出,结出它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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