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没再多耽搁,吩咐陈某联系祝国安准备一艘飞船,启程连夜赶回仁安镇。
通话时祝国安旁敲侧击的向陈某打听着小少爷在不在身边,透露出想跟陈九聊聊的心思,在得到陈九的首肯示意后,陈某将电话递过来。
“您好祝镇守,我是陈九,来到落阳镇,本该先去府里拜访才是,但您日理万机,怕耽误了您工作。想着临行前再去,可今夜又发生这一茬事,给您以及落阳镇,添麻烦了。着急返回陈家汇报情况,更来不及去镇守府觐见,望您见谅,下次一定登门请罪。”
陈九表现得极其客气。
一方镇守,甭管他是不是靠能力上位,亦或凭借溜须拍马趋炎附势的站队,都值得重视。
那头祝国安听到少年的嗓音,脸上瞬间褶皱成菊花一样,绽放出浓浓笑容,放低姿态道:“小少爷您太客气了,是我祝某人给您添麻烦才是,落阳镇今夜出了如此变故,我这个镇守该负领导责任,监管不利呀!您放心,我已经通知下去,明天城防队将会联合治安队开展一次大规模的、长期的自检、巡查活动,凡涉及到权、利勾结,恃强凌弱目无法纪的,绝不姑息!”
陈九眼皮直跳,对这番官方说辞有些无语,敷衍道:“亡羊补牢,犹未迟也,祝镇守高处不胜寒,平日里要操心的事情太多,哪能面面俱到。”
妈的,臭小子,怎么跟你二叔一个德行,笑里藏刀的,小狐狸一只,比陈流儿难对付多了。
祝国安心里想着,嘴上却越发恭维:“感谢陈少爷理解。也感谢之前给祝某人推荐了位人才,王遵新这人有真本事,待在治安队埋没了,我准备将他调任至镇守府内,观察一段时间,再委以重任,小少爷意下如何?”
“陈九不敢对落阳镇内务人事指手画脚,您在镇守这个位置上多年,自有一番施政心得,全凭您判断。”
拿王遵新传递出善意后,祝国安此番通话目的已经达成一半,接着说道:“不敢当不敢当,于落阳镇这些年,祝某人大功劳没有,无非是兢兢业业操持着那些细微事儿,真正做决断的,还是仁安城主府那边。这不,今夜才知晓您那边发生的事,还没来得及前去处理,便被城主府一直调令拉走,协助红楼暗卫的人,抓捕了一批兽族于落阳镇境内的代言人,因此才耽搁了给小少爷您接风洗尘呀。”
天人,袭击,赵传久,陈曦,赛车协会,军用违禁器械,城南公园的大爆炸,这些敏感词汇祝国安是一个都没提,硬生生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今天你陈大少突然现身落阳镇,我祝国安这边才知道,那边就出事了,还是你自个儿亲爷爷搞得,和我反正没一分钱关系,以后你也记恨不着我。
按理说,您是不是还得欠我个人情?毕竟我祝某人上赶着帮你允了王遵新的前程。
陈九听了半天,总结出一句话,老小子示好结善缘来了。
他笑道:“接风洗尘不敢当,祝镇守肩上扛着落阳镇数百万人民发展的重担,陈九哪里值得您在意。这次来去属实匆忙,下回来落阳镇,肯定第一时间前去拜访,飞船的事劳您费心。”
“哈哈哈,小少爷太客气了,这些乃我祝某人份内之事。那就不多打扰您,回了陈家替我向老爷子问好。告辞,一路顺风。”
“一定一定。”
挂了电话,陈九吐出口浊气,翻着白眼没好气道:“果然,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极其厌烦这种官方交流。”
他上辈子就挺烦,没想到这辈子出身更加尊贵,依旧躲不开。
陈某笑着道:“祝国安这人,仁安城里出了名的会说话会做人,您突兀到来,又出了这么大事,哪怕背后是家主在操盘,他心里一样犯嘀咕,可不得上来表表忠心,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陈九回道:“仁安城下辖十五重镇,除开我那位大伯兼任的仁安镇守外,还有十四位,于各自地盘说一不二,权柄滔天,讲他们位极人臣也不为过,就是这样一位大人物,竟能做到如此舍下身子,来讨好我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能屈能伸,不简单呀。”
陈某想起些往事,语气轻松道:“能在这个位置上,自然有其独到之处,想当年我也跟家主透露过这方面的想法来着,给个镇守当当呗?哈哈哈,结果老爷子让我先回家照镜子。”
陈九不禁莞尔一笑,说道:“管他那些呢,暂时跟我关系也不大。启程,回家。”
……
……
陈家大宅贰号院内,陈曦提前结束牌局,直接将闭关中的陈流儿薅了出来,在儿子满是不爽的眼神中,拿出一份档案袋,努努嘴说道:“今晚发生了一些事,具体情况在这儿,先看,看完再说。”
陈流儿是陈曦的长子,母亲家那边也是仁安城内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自幼受宠惯了,骄横自负的性格也是在那时养成。
搞到现在,成天一副年轻一代中唯我独尊的样子,情商低的可怜,但作为陈家直系第三代中,唯一一个在安天城星空学院修完全部学时的翘楚,智商方面绝对没得说,从小就记忆力超群,一目十行,认真且愿意动脑子的情况下,思绪极快,看待问题的眼光同样毒辣。
很快,他看完档案袋里的文件,沉思片刻后说道:“申屠禄那傻逼,还有其他几个蠢货,丢弃也就丢弃了,可赵传久此人,就这么放走了?他有大才。”
陈曦轻声叹息,满脸无奈道:“你爷爷看重的人,谁能争过?更何况赵传久这些年待在落阳镇替我操持基地和赛车协会的事,也算尽心尽力,替咱家赚了不少钱,不欠咱们什么,就此两清吧。以后他来仁安镇替老爷子做事,低头不见抬头见,你老实点,别冲动之下给人打个半死不能活的。”
陈流儿合首示意道:“晓得,我又不傻。话说回来,爷爷费心费神设下这么个局,既然陈九安然无恙回归,程开合将军也站了出来,现身落阳镇替他撑旗,那么这小子的崛起,已然是无法阻挡。父亲给我看这些的意思是,让我避其锋芒?陈九回来那天,我真不想跟他呲牙来着,可我就看不得天青妹妹那副样子!她崇拜落叔归崇拜落叔,可关那个小屁孩什么事?那只是落叔儿子!他又不止这一个儿子,天青至于那么亲热么。”
说到最后,陈流儿透露出几分抱怨,语气极度不满。
听到天青的名字,陈曦神秘一笑,没有泄露机密。
演戏这种事,如果人人都知道自己的角色定位,那便没味道了,顺其自然最真,最好。
他拍了拍儿子肩膀,说道:“九儿嘛,其时已至,其势已成,家族资源向他倾斜这件事,无可阻挡。但是嘛,老爹也不是让你避开,或者认怂。你爷爷最期望看到陈家内部出现什么景象?互为磨刀石,于争斗中砥砺己身。你的优势在哪?在于九儿的天赋还未兑现。换言之,哪怕给他十年成长起来,可你陈流儿就原地踏步不走了?没有这个道理。我相信我的儿子,有朝一日会强大到令所有人侧目。今天给你看这些,说这些,就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儿,未来十年,守住本心,不要被外界的任何因素干扰,任何!做好自己,做好想做的事,仅此而已。”
陈流儿似懂非懂,总觉得父亲今天说话藏着掖着意有所指,但暂时还没搞明白,点头道:“我会记住您今天的话。”
“嗯,暂时可以不理解,可一定要牢记于心,终有一天你会明白。对了,最近修炼怎么样?”
陈流儿耸耸肩,满脸无所谓道:“就那样呗,我是天才嘛,怎么着都顺风顺水,完全没有门槛可言。”
陈曦撇撇嘴,有些不满的泼冷水道:“行百里者半九十,越到后面越不能放松。你三叔当年也天赋异禀,可结果怎么着?后劲不足,莫名其妙的被你落叔反超过去,越拉越大。你呀,还年轻,别信那些老师忽悠,夸你几句尾巴就翘到天上去。按部就班,你可能会成为一个强者,但仅仅如此,你觉得够么?学古而不泥古,破法而不悖法,你得走出自己的路来,才能成为你爷爷那样的人。”
陈流儿懒得听他唠叨下去,敷衍的回了句知道了,接着道:“还有事儿不?没有就走了,我事儿还挺多的。”
自己这个爹,哪哪都好,就是老喜欢在修炼的事情上高谈阔论指手画脚,搞得好像您多厉害似的,咋地,自己当年没学好,现在来指挥我找存在感?歇歇吧您嘞。
陈曦笑骂道:“赶紧滚,你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陈流儿嘁了声,直接扭身离去。
男人望着儿子的高大背影,眯起眼轻轻转动手腕上的名表,目光有些复杂。
五百年必有王者出?
呵呵,我不信。
你爷爷信。
我不重要,他很重要。
陈起陈落,二人若合二为一,能否是你陈流儿?
大戏即将拉开帷幕,未来,就看你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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