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亲近至极的老弟,足以说明太多问题。
祝国安接着道:“像咱们这种人,在真正的大人物眼中,其实不值一提。为什么呢?因为仁安城是家天下啊。咱们又没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强横能力,也没法掌控城防军,都由红楼的人把着呢。”
“可即便如此,我依然很开心,很满足。因为落阳镇镇守这个位置,不算低啦,你也同样如此。”
“人嘛,最忌讳的就是心比天高,实则命比纸薄。我祝国安有多大能耐,端得起多大饭碗,自己心里清楚。”
“现在屁股底下的这把椅子,高度刚刚好,既没有太多拘束,同时又能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贪我是贪了点,但没法子的事。你不拿我不拿,下面的人怎么拿?上面的人,又怎么拿?”
“可心里多少都有点分寸,懂得适可而止,该为老百姓做的实事,也一件不少,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听到这儿,王遵新终于琢磨出点不对劲来。
这些话,祝国安不该说给自己听。
自己也不能听。
尽管这都是大实话。
祝国安好像并不觉得自己说的哪里有问题,自顾自的接着道:“可所有事情的前提,都得建立在、我们仍处于当下的这个位置上,不掉下去。遵新啊,你说是不是这道理?”
王遵新压根摸不准这老狐狸的心思,更不知他在卖什么关子,只得敷衍道:“祝大哥说得没错。”
听到这个称呼,祝国安笑得更加开心,爽朗道:“我就说老弟你是个人才吧,适应能力特别强。”
王遵新也笑了,异常诚挚。
心里,却直打鼓。
“你看,现在是不是又绕回到之前的那句话上了,仁安城,是家天下,陈家的天下。”
“他们想让谁当镇守,谁就能当。”
“红楼一声令下,我可以当,你也可以当,甚至随便拉出来只猫猫狗狗,它们都能当。”
“而陈家目前,是红楼中的那位老爷子说了算,一言九鼎,当然,他老人家的长子——陈起,贵为城主同样有很重的话语权,其他人与之相比嘛,皆差了几分颜色。包括陈曦陈大人在内,也不例外。”
“但是将来呢?十年之后,又是谁说了算?”
“现在,尚未可知。”
祝国安停了停,端起茶杯小抿几口润嗓子。
旋即,他凝望向王遵新,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我也不再瞒你什么。”
“陈九少爷跟陈曦大人之间,关系有些微妙,大概可以算作竞争关系。”
王遵新眉头高挑,显得有些惊讶。
那位小少爷有这么大能量么?足以和他二叔掰手腕?
祝国安面色淡然,平静道:“不要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陈九这两个字的份量,重到超乎你的想象。他的背后,站着太多人了。”
“因此现在的情况有些尴尬,就像旧时代的九子夺嫡,皇位只有一个,大家又都想坐。怎么办呢?打呗,使阴谋诡计呗,你方唱罢我登场,不死不休。”
“可收益往往跟风险成正比。”
“赢家通吃这个道理,亘古不变。”
“作为从龙之臣,同样如此。”
“所以,懂我意思了么?”
言尽于此,祝国安止住话头,脸上笑意全部散去,静静望着男人。
此刻,王遵新终于明悟。
绕了半天的圈子,原来是应在这里么?
可这些事情,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不过是个走了狗屎运的普通中年男人罢了!
他犹豫许久,期间嘴唇数次张开,又通通咽了回去,没发出半个字节的声音。
祝国安淡淡道:“今日这里就你我二人在,无不可言之事,无不可说之话。先前我讲的那些,便是抛砖引玉的诚意。”
王遵新满脸复杂之色,露出一个无奈苦笑,说道:“我觉得,您太高估我了,这种程度的斗争,根本不是我所能涉足的。”
祝国安不赞同这个说法,摇头道:“是你太低估那些大人物深重城府了。”
“你王遵新,看似是那位小少爷的随手落子,无足轻重。”
“可如果我现在跟你说,小少爷的专机已然快要抵达落阳镇,还指明派你前去接机呢?”
“什么?”
王遵新错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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