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史是唯一能说明人类进步的历史。”
——大陆简史·批注版。
陈九已经暗示的如此明显,就差挑明和束芯说:姑娘,你爸你姨父是要利用你跟申屠家的联姻,来打开进入西北市场的通道,但这事儿没必要搞那么麻烦,因为我在这里。只要你不情愿去当棋子,那简单,和我说,我来帮你解决后顾之忧。
没成想束芯这丫头也是够犟种的,宁死不开口。
搞得陈九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老子上赶着帮你,你还不领情?呵,不领情拉倒。
不过这姑娘倒也真傻的可爱,自以为是、一厢情愿到极点。
害怕给我带来麻烦?
啧啧,他们可不配。
尽管如此,陈九却没有彻底点破的想法。
在他看来求人不如求己有第二种解释——求自己去求人。
放下身段,放下乱七八糟的顾虑。
因此‘求‘这个字在某种程度上,同样能算作一种觉悟,进而得到解脱。
人倘若自己不开悟,全凭他人强行干涉,早晚还得再出麻烦。
——
问题依旧存在,但两人之间那些许隔阂已经在轻描淡写间被戳破,束芯阴郁的心境得以放宽不少。
她打量着陈九,开玩笑道:“别人都说邻家少女初长成,放到你这儿得改一下,邻家少男初长成。啧啧,生得一副好皮囊呀,以后不知要迷倒多少小姑娘。哦,不对,不用以后,今天就可以了,毕竟是面向全大陆的直播。”
陈九笑眯眯道:“你长得也不赖嘛,赏心悦目。”
束芯扬扬手说道:“得了吧,少在这儿商业互吹,姐姐我不吃这一套,毕竟从小到大夸我的人数不胜数,早就免疫了。”
陈九笑眯了眼,指着自己毫不自谦道:“巧了,我也是。”
——
从束芯离开起,申屠福就在一直默默观察她的动向,视线很少离开,中途和陈家年轻一辈、如陈流儿等人寒暄了几句,但注意力始终放在束芯身上。
见她先是去找几个老男人攀谈一番,随后便朝大厅角落走去,渐渐消失在人群中。
最开始申屠福拎不清陈某几人的身份,还有些担心束芯是奔着身材高大、面容硬朗的陆平而去。
他留了个心眼,向身边人旁敲侧击询问几句,才知晓这几人都是陈家那位小少爷的属下,便没有太在意。
申屠福早已习惯夜夜笙歌的生活,哪怕昨晚也不例外,在外面潇洒到凌晨,回到招待所倒头就睡,根本没看早上的那场直播。
他的想法很简单,啥狗屁直播?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的事情,完全是用来做戏给老百姓看的。
但在中午清醒过来之后,申屠福还是向保镖询问了下会议内容,有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
保镖沉思片刻之后讲了一大通,其中重点大部分都放在陈九身上,毕竟这位爷的登场实在太过突兀,带着门客直接入座主席台可还行?
身世背景同样显赫耀眼,又是从西海秘境归来,当年安天城都差点没按耐住,准备动手强抢。
更值得寻味的是陈家老爷子对这位幼孙的态度,宠溺到极致,似乎有点以孙子为尊的感觉,妥妥的当作下一任接班人培养。
当时听完之后,申屠福脸上浮现出些许艳羡之色,情不自禁的感慨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呐。我独得大伯宠爱,在滨阳城申屠家地位够高的了吧?结果跟人家比起来,嗨,啥也不是嘛。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那位保镖笑言一句:“跟星空学院十姓比起来,这位陈少爷同样不算什么。当然,仅限于安天城中。一样的道理,如果此刻身处滨阳城,他陈大少跟公子您比起来,更算不得什么。别说他了,就是陈流儿少爷来,跟您也比不了。”
申屠福点点头,颇为赞同道:“理是这个理,强龙不压地头蛇嘛。在谁的地盘上,谁就是天。”
简单了解过情况之后,申屠福洗漱一番换了身衣服,带着保镖直接前往仁安厅参加午宴,直到现在。
而申屠福本人,并不清楚束芯跟陈九之间的那些纠葛。
在他的认知里,束芯作为一个商人,哪怕其身份地位在仁安城里已经足够尊崇,但仍旧是没资格同那位小少爷打交道,因此会凑到其手下人身边混个脸熟。
就跟某些人想巴结自己,会优先选择从自己的保镖、司机、助理入手一样。
念及于此,申屠福忍不住嘴角轻扬,在心里暗叹道:啧啧,真是个傻女人,等到我们的婚事一成,两家正式开启合作打进西北市场,到那时你姨父陈曦,在陈家中的地位必然会随之水涨船高,你跟紧陈曦的步伐不就行了?至于在这里瞎费劲么,人家陈少爷都不稀罕搭理你。
思绪流转间,他顺着束芯之前消失的方向寻过去。
申屠福知晓束芯对自己的态度向来是不咸不淡,甚至有些抵触利益联姻这种事。
这会儿生怕她是在故意躲着自己,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追上去赖着再说。
我管你喜不喜欢我呢,只要不反感就行。
好女怕郎缠,他深谙这句话的精髓。
中途碰到几家掌门人、或是骨干中坚力量,申屠福甭管认不认识,只要是脸熟的,都恭恭敬敬停下脚步,客客气气问好,对方也一一朝他微笑示意。
待申屠福走远后,有人指着他的背影,低声打趣道:“听说陈家老二最近和申屠极走得很近,啧啧,这俩货凑一块,指定没好事,听说意在西北?”
另外有人接话道:“不用听说,我敢肯定的告诉你,就是这个事儿。要兴建一座大型的汽车工业基地。不过我倒觉得,陈老二这只鬼狐狸,醉翁之意不在酒。”
“哦?这里面还有什么讲法?”
“陈老二头几年不是妄图染指军工业么,跟内阁某位大佬谈好了,但后来被仁安城主府那边叫停,他肯定不服气,贼心不死呐,这次恐怕是要借机卷土重来,来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嗨,原来是挂羊头卖狗肉的生意,陈老二胆子真是够肥的,也不怕安天城那边跟他翻脸。”
“他有什么可怕的?老陈可没死呢!天塌下来,有个子高得顶着。而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西北那边的军械供应,向来是被安天城所垄断,程开合老将军本人倒是无所谓,可底下人多少有些不爽,毕竟这个命门偶尔会被安天城提溜起来做要挟。”
“眼下这个契机则刚刚好,让西北那边看到了破局的机会。要我看呐,陈老二跟申屠极明面上的合作只是幌子,真正的重点,在于西北与其暗中达成的默契。陈择欢这个小家伙,便是连接点,否则怎么偏偏会在今天堂而皇之的亮相?亮给西北看的呗。”
有人问道:“啧,这些消息靠谱不?我怎么越听越玄乎。”
“后半部分是我的猜测,但前半部分肯定可靠,因为在此之前,陈曦找我聊过这个事儿,问我有没有兴趣。我当然是婉拒,毕竟那货手忒长,向来是只许自己吃肉、别人能不能喝汤还得看他心情,我可不想给他做嫁衣。”
说话这人顿了顿,接着道:“包括后来,申屠极都有这方面的顾虑。但陈曦来了手亲上加亲,直接把他老婆的亲侄女介绍过去,才打消申屠极的顾虑。毕竟你们也知道,申屠极最在意他那个早早没了爹的侄子。”
有人玩笑道:“哈哈,那现在看申屠福这小子步履匆匆的样,肯定是去寻陈曦侄女的咯?那姑娘我接触过,叫束芯,各方面都挺不错,关键还是独女,谁见了都得犯迷糊。”
“肯定的,联姻联出个仙女儿,那小子铁定把持不住,可不得上赶着去追人家。”
这群人中有个老头儿一直没说话,此刻他望着申屠极的远去的背影,目光中流露出些许赞赏之色,颔首出声道:“你们说得那些都太过功利化,我比较看重个人品德。现在这年头,难得有如此教养的年轻人咯,不浮不躁,懂得尊敬长辈。”
有人附和道:“这倒不假,我最近这些年见过太多年轻人,或仗着家世背景、或仗着武力基础,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嚣张跋扈的厉害,高傲自负到连伪装都不屑。”
“啧啧,我说您二位,是不是在指桑骂槐,暗讽那位陈大少?”
“嗯?这倒不是,小家伙聪明的紧,随了他爷爷,是个极会做表面功夫的人。要不然小小年纪,能做出唱高调、养声望这种事?大话、空话、官话、假话,说得比咱们这些老家伙还顺溜,那叫一个大义凛然。”
有人大笑道:“哈哈哈,赞同。”
“也未必,我倒觉得小家伙是有几分真心实意在里面的,毕竟从小在海外长大,接受的教育肯定跟咱们这边不同。就哪怕全是装出来的,也足够咱们高看几分。我像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可做不到如此‘真诚圆润‘的虚伪呐。”
“管他呢,反正这些事与咱们无关。他陈择欢要真看不惯现行的这套规则体系,妄图改革,那最先坐不住的应该是星空学院里的那些贵族。”
“这话在理。”
“总之那小子值得关注,老陈偏袒的态度,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硬生生的造势,就差广而告之的宣布出他是接班人的事实了。”
有人小口品着酒,面带感慨道:“的确,五百年之期将近,各家都显得有些着急,陈老亦不能免俗呐。”
此话一出,场间瞬时无言。
众人面色俱有些凝重,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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