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辙了,我迅速从房顶跳到大阳台,再借着阳台栏杆一个单手跳,落到地面。轰赶着两个战士上车,扒着车窗警告他们:前面草丛一开始往我们这儿动,就启动车子往大路上开,不要停地往回程开,一定要和山猪拉开距离!
此时远远的前方草丛,已如一道波浪般向我们这边奔腾而来,车里冯宣在低着声音喊我“上车!上车!”两辆车子皆已启动。
“你们先走,走前面,快!”
我一面从副驾的窗口翻进车里,一边向两名战士喊着。两辆车子一前一后离开小坡上的别墅驶入大路。冯宣一边紧跟前车,一边用眼睃着后视镜中模糊的排浪:
“你来驾驶,我来对付这畜牲!”
“你用我包里的攀爬绳,把自己固定住再干。不然掉下去没得救你。”
我虚跨坐在他腿上,接手了方向盘和油门,他抽起身子从椅背侧方翻了出去。
“先绑好自己!等它近了再打,不然你的枪恐怕挠痒都不够。”
“我要念一句,TM的养出这么大猪又不能吃,干什么用?!”
听声我回头晃了一眼。这山猪——真TM大!想必冯宣也是震惊了,虽然距离尚远,夜色模糊了它的轮廓,但完全可以确定,这头山猪比大SUV还显大!本就是探照灯一样的猩红双眸,奔跑中全身钢刺一样的黑毛乍起,鼻口边獠牙上沾着大量血渍、残渣污垢。
就在这时“臬吼臬吼——!”野猪突然发出恐怖的咆哮,它扬起四蹄,加速度地向军车直追而来!回想着刚才山猪对灰狼的冲撞,我心中不免暗暗思忖。这么大这么重的一头野猪,一旦冲撞起来,冲击力将会极为恐怖,也不知这辆车经不经得起这厚皮的撞击。若是被撞翻,真的就毫无反抗之力了。看那副如两把巨大弯刀一样的獠牙,好似哪怕再结实的装甲,也能被这副獠牙一戳一掀的挑开!何况这只是辆运输车。
“砰!砰!”冯宣已经翻出车窗,将自己套在后厢栏杆上,稳稳地点射,一瞄一打。见他如此,我头脑里也在飞快旋转计算着。拿起对讲我稳定情绪:
“小赵,今天月亮还好,前面道路分岔口上,你们向左关闭所有照明、指示灯,直到与我们完全分开再开灯。我们带山猪向右走。听我说完!进来时我就看过了路标了,这两条路最后还会在镇口汇合,这一路我们若干不掉山猪,只要能活着把它带到镇口,这就需要你们提前到达,准备好攻坚弹接应,你们车上也有两枚,我看到的。往嘴里打,听明白了?要是我们没到,猪到了,你们只管开车走。毕竟,报丧也是需要有人去做的。”
扔下对讲,我伸手点亮车身上所有的灯,向着右手岔口开去。没有两分钟,我已将车速提至极限。在时时响起的枪声中,山猪如我所愿地跟着我们转入右边道路。窗外原本就黑成团的景象,在视觉暂留的作用下,越发被拉成带着深灰虚边的不知名物体。车轮飞速转动时与地面的摩擦声,在耳中竟然清晰可闻。此时若有人在路边看过来,就是一条墨绿色的龙,自路面一掠而过。
再度回头看了一眼,在半天飞尘的背景中,那山猪狰狞的脸已经清晰可见。
小而尖的双耳紧贴着脑侧。夜幕里,挤在堆褶横肉中,反射着月光的腥红眼瞳和巨大獠牙是最清晰的。稍做对视,就有一种直击人的心魄、击碎人的勇气的心灵震撼。宽阔的肩背高高隆起,仿佛随时背着一扇巨大的影背墙。颈部鬃毛竖立,紧凑隆起的胸部,稍倾的后尻部,发达的腿部肌肉。让这给人以重卡一样视觉冲击的大家伙,几乎跑出了与它造出的动静完全不同效果的——猎豹般的速度。
冯宣的枪声已连成一串,再打成一片。很明显,作用有并不大。趁着枪声间隙,我大声喊着冯宣:
“你把自己和中间栏杆捆死,我踩一脚刹车,怼一下试试能不能怼翻它。”
在两颗甜瓜造成的爆竹炸伤和极短暂烟雾中,冯宣迅速地将自己用绳子缠了又缠,围固在后厢中间两根栏杆之中。随着冯宣“好了,你来吧”的喊声,我紧紧盯着后视镜中看到的,山猪鼻子几乎要拱上车箱后沿儿了的透视效果——握紧方向盘,右脚狠狠地踩了下去!
吱嘎嘎——砰!
强烈的撞击,让车头与车厢的连接处,发出磨人牙根的金属扭曲声。车厢尾部翘起,差点将冯宣倒到车头上去。
突然的撞击真的将山猪撞停并且带倒在地。
这一次冲撞,变异山猪也不好受。它倒在地上,车厢后轮位置几乎整个骑压在山猪头上,不知脖颈头部还有什么伤口。一眼看到的是相对“娇嫩”的鼻子,被拉开了一条大口子,几乎整个“横断”。口中獠牙虽然没事,但其它臼齿掉了好几颗。一只眼睛,也因为摔倒时搓到了车底某根管子,此时正鲜血淋漓,不知是伤到了眼睛,还是只搓烂了眼皮。
“开车!开车!别停啊!”
在冯宣用肘击后窗的同时,我已放开刹车,重新加足油门,小卡后厢在几下扭动中,蹦跳跳下了山猪头部,“咚哐”一声地落地,继续飞奔。
“你还是回来吧。这么厚的皮,更别说头骨有多硬了。不打中眼睛,除了逗火儿,基本没用。后排还有雷子,还有攻坚弹呢,请它抽一筒。”
“你先跑吧。”
冯宣死死抱着车厢栏杆,忍着强烈冲击后带来的恶心,把枪从后窗扔进后座。前面路边有一个小高坡,坡路上去有一个小停车场,大片的水泥地正在月色下反白。看看后面刚刚爬起甩着满脸血,重整旗鼓撒开蹄再追来的山猪,我有了主意。
小卡车头一摆冲上了坡路,风一样冲进了停车场,沿着停车场边,转了一个小圈转过了头,正堵住了上坡路口前,一脚猛刹,我拉开车门,在车还在移动中将后座上的弹筒弹箱拉下来推到一边,跳上后厢将冯宣身上的绳子扯开拉断,连拖带托地将他带下车,任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跳回车上,再把他的步枪扔给他,关上车门,重新掌控正在快速滑行的卡车。
坡下,不过三百米的距离,气急败坏的山猪,正摇着大脑袋喷着带血的唾沫,瞪着被血污染的红眼,晃着想在前腿蹭一蹭就带来哀叫的鼻子,脚步略晃地准备往坡上冲,一心想撞死咬碎那将自己害到如此惨境的渺小生物。
半分钟,强行提速的半分钟!
接着,油门踩到了底,变速杆快放到了顶!
“嗡呜——”车子发出野兽一般的轰鸣,眼看着挡风玻璃前方的山猪急速变大。那大如SUV的猪脸已经就在眼前,好似立刻要冲破车窗砸进驾驶室。那猩红的眼瞳中,已经可以看到自己和卡车内部的影子。那森森的獠牙,只须眨眼就会顺利地捅进胸腹,将我直接洞穿在驾驶座上!
这一瞬的夜突然安静,原本轻吹口哨游荡的风,草丛中的虫鸣兽语,都已销声匿迹,这里只剩下前方那座黑山中的一对红眼,在和我“深情对望”!——
冲撞!
“砰隆!!”卡车车头剧震!与车厢与山猪几乎弯成了同样的一百度角,像个硬角的波折号,死死卡在一起。
巨大的推力,把我的身体狠狠向前拉扯,原本强韧的安全带,在尽责地、死死地绷住我身体的一瞬,“叭”地断了。断带边沿在最后时刻,倔强地划过我的下颌,轻轻地留下条红丝,结束了自己的全部工作。
带有血腥味的空气中突然传来几声莫名的呜咽,似是奋力的挣扎,似是生命终结前的求救,更似在进行最后的酝酿。薄云重新给月亮遮上轻纱,整片大地被笼罩在黑暗之中。只一会儿,云慢慢的退开,不好意思地将月亮又推出来迎接世人的眼光,那月亮是——
红色的,泛着鲜血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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