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这功夫,王竹赶紧趁机把四个男人都打量了一遍,看他们都不像什么穷凶极恶之人,这才语气小心的指了指地上的少年问道:“敢问,几位大哥这是……”
男人闻言也仔细打量了王竹一番。
“小兄弟,我等也不是无故打这小子,只是他实在可恨,我们乃城中一餐馆的伙计,这小子三天两头到店里偷东西,今日终于抓到他了,这便好好教育他一番。”
听着男人那语气,还有他那少年的眼神,王竹倒是没去怀疑对方话的真实性,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大哥,那为何不将这少年送去官府呢?”
男人瞥了眼地上的少年,“唉,他也只是偷些吃食罢了,教训一顿便算了。”
“如今像大哥这般仁义之人可是不多了。”王竹赶紧拱手上前恭维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男人听得这话脸上也是立马见了些笑意。
他虚扶了一下王竹,“哈哈哈,可别这般说,我也只是见他年纪小罢了。”
王竹直起身,看男人情绪不错,犹豫了片刻,小心问道:“大哥,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将此人造成的损失补偿给您,这事便算了。”
这话男人脸上立马没了笑,他琢磨了一番王竹说的,又朝旁边几个男人看去,见他们都点了头,他看向王竹点点头,“可以,只是你确定要为一个不认识的小贼付这钱?”
“小弟确定。”王竹笑着应道,其实他此时还是有点担心男人狮子大开口的,他现在身上只剩二百七十六铜币,若男人要的太多那也只能拿原糖抵了。
男人也不磨叽,伸出两根手指,“那你就拿二百铜币吧。”
听到这个数王竹彻底放下心来,他连忙从钱袋里数好铜币递给男人,“大哥,您数一下。”
男人接过铜币全部数完,依旧还是有些感到震惊,他实在是没想到会有人为了一小贼出二百铜币,况且王竹刚才从钱袋里拿钱时他也看到了,给了这二百铜币那钱袋里就也没剩下多少钱了。
把铜币笑着收好,男人指了指地上的少年,“没问题,那此人就交给你啦。”
几个男人走远后,王竹这才仔细打量起少年,只见那少年勾着头蜷缩在地上,一身破布衣裳,袖子应是刚被打时拉拽坏了,还开着一个好大的口子。
见少年一动不动,他走到少年身旁蹲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你可还好?身体可还能动弹?”
少年被拍也没出声,只身体像是害怕似的抖了抖。
看少年这反应,王竹探过头往少年的脸上瞅了一眼,看到少年的眼珠在动,他也就不再继续说什么,其实,他能理解此刻少年的心情。
王竹站起身,又从钱袋里掏出二十个铜币放到了少年身侧就拎好东西离开了双柳巷。
前往城门的路上,王竹依旧是走一段路就要停下休息一会,此时他刚在路边休息好,正准备拎好东西继续往城门走,突然他听到身后像是有什么人的脚步声,他扭头去看,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走到距离城门一百米左右时,王竹又清晰的听到了身后有跟着他的脚步声,他迅速转过身,因为城门附近比较开阔的原因,一转过来他就看到了巷子里的那个少年,虽然在巷子里他并没有看清少年的脸,但那破旧的衣裳,以及袖子上那道口子,使他一眼便认了出来。
王竹向那少年走去,少年光着脚站在原地并没有跑的意思,只是见王竹走过来便立马低下了头。
“为什么跟着我?”
少年听到问话也不回答,只是将头朝下又低了些。
看他这种反应,王竹故意将声音压低了一些,“不说?那就送你去见官!”
说着,他就假意伸手去抓少年胳膊。
听到要带他去见官,少年立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他抬起头看着王竹,“别,别带我去见官,我,我说……”
少年磕磕巴巴的说着,双眸缓缓落下两行清泪,王竹低头看向少年,一张长期营养不良干瘦的脸,左眼角上还有一大片暗红色的淤青。
“干嘛跟着我?”
少年赶紧又低下了头,“公子,您、您替我还了钱,又给了我二十铜币,我、我不能白拿您的钱,就当您买了我,我给公子当仆人。”
“我不需要你给我当仆人,我帮你也没有所求,你起来回家去吧。”
这是王竹的心里话,他也不去想对方话里几分真几分假,抬手就去扶跪着的少年起来。
听到王竹不收下他,少年眼眶里的泪再次落了下来,他也不去管王竹伸过来扶他的手,直接自顾自的磕起了头。
“公子,我、我没有家人了,您就留下我吧,您别看我瘦,我、我能干活的,我吃的也不多……”
少年这架势一时让王竹有些发懵,他哪里经历过这事,怔了片刻,他赶紧双手托住少年的肩膀,试图把对方拉起来,“快别磕了,你先起来,先起来!”
“公子,求您啦,您就收下我吧。”少年依旧没有停的意思,边磕头边继续祈求着王竹。
虽然感觉少年可怜,但王竹也并没有因着对方的话就立马应下,他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道德绑架的人。
心里盘算着,王竹想到以后又要做白糖买卖,他自己又要读书,白糖肯定不可能全撇给母亲一个人,所以家里添个干活的倒不是坏事。
但目前家里就两个房间,带回家让他住哪?肯定是不能让他跟母亲住一起,自己也不想跟别人住一间房,想着,他心下琢磨着要抓紧时间制糖卖钱了,等钱够了好赶紧在县城内买个大一点的院子,毕竟以后要继续读书,省的每日还要村里县城两头跑。
考虑的差不多,王竹开口道:“留下你可以,但家里没有空闲的房间了,你只能睡厨房,你可愿意?”
听到王竹愿意收下他,少年立马抬起头,抹了抹眼角的泪珠,“公子,我、我愿意,我睡哪都行。”
王竹点点头,伸手去扶少年,这次他倒是没有抗拒。
看着站起来比他矮了小半头的少年,王竹问道:“你叫什么,今年多大了,老家哪里的?”
“公子,我叫石头,今年16岁,家是阜陵县的。”少年说着,突然又抽咽起来,“四年前,我爹病死了,大伯便将我家地跟房子抢了去,我跟娘没地方去只能乞讨,去年一路要饭到了乳阳县,年初,娘也病死了……”
听着石头的叙述,王竹有些动容,这也是个苦命的人,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别哭啦,你爹娘还在天上看着呢,既然活了下来,那就好好的活下去。”
石头听得他的话,抹干净眼泪,朝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看石头情绪稳定些,王竹表情立马严肃了下来,“虽然留下你了,但有一些话,我还是要说清楚的,从此以后你如果再做那些小偷小摸的事,我定是不会轻饶你的。”
石头赶紧跪下,抬起头十分真诚的看着王竹,“公子,您放心,石头以后肯定不会再做那等事了!”
王竹点点头,余光瞥到石头那双光着站在地上的脚,他抬抬手,“走吧,先带你去买双鞋。”
石头站起来时,正看到王竹在拎东西,他赶紧跑去接了过来,王竹也没拒绝,两人拿好东西就往附近卖鞋的铺子走去。
从卖鞋的铺子出来,王竹和身后穿着新鞋拎着东西的石头直奔城门口,到了城门口王竹后租了一辆牛车,两人就坐着牛车往山河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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