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在踱步了一会,问道:“惟中,此事现在怎么办?”
严嵩想了一会,说道:“不妨令裕王先见见这个李和,若是不失皇家体面,则此事尚可,若是此辈敢于欺君,那就留他不得了。”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若是大张旗鼓的调查此事,最后伤的还是天家的体统,嘉靖的面子,只要这个李和,还算说的过去,嘉靖也好捏着鼻子认了这个女婿,可要是再向谢昭那样的货色,厂卫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嘉靖说道:“黄伴,你亲自去裕王府,交代此事,若是李和有不妥之处,裕王可以先斩后奏。”
黄锦连忙领旨,亲自赶往裕王府,将事情告知朱载坖,朱载坖听闻此事,都是大惊失色,李家怎么敢有这么大的胆子,这是欺君啊,嘉靖是什么性格的人?把他逼急了,朱重八、朱老四干过的事情他也不是不会干。
连李妃听说后也是怒不可遏,对朱载坖说道:“殿下,此辈狂徒,何必多言,当重处之,李和绝非宁安良配,李家恐怕也没安什么好心。”
李妃多次进宫,见过宁安公主,对她印象颇好,又是沈皇贵妃将她抚养长大,宁安公主的生母曹端妃也是南直隶无锡人,所以同样出身南方的沈皇贵妃才会抚养她。李妃也是出身于南京的临淮侯府,听说此事,当然对宁安十分同情,要求朱载坖为宁安做主。
朱载坖也知道,他们之所以敢这么干,就是吃准了天家为了颜面,一旦定下来,不得不认下这门亲事,因为在大明驸马早逝,公主没有另外再择夫婿的,现在贞节观念普遍深入人心,即便是公主也不得违背,宁可守寡绝不再嫁。哪怕宁安嫁过去一天这李和就死了,他李家也是皇亲,宁安也是李家之妇,他们是吃定天家碍于颜面,只要宁安下嫁,天家就得认下这门亲事。
后来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事,后来朱载坖的女儿,朱翊钧的胞妹永宁公主朱尧媖,按说这位公主的出身可算得尊贵无比了,父亲是皇帝,母亲是太后,胞兄是当朝皇帝,算得上事实上的嫡长公主了。
出身如此尊贵的永宁公主,竟然也被骗婚,万历十年,朱翊钧这个逆子封胞妹为永宁长公主,并为之选驸马,由司礼监太监冯保负责。冯保在收受贿赂后选择京城中一位身患痨病的富家子弟梁邦瑞,首辅张居正极力赞同,李太后也被他们蒙在鼓里。婚礼当日,梁邦瑞竟鼻血不止,沾湿礼服,几乎不能完成仪式,而太监们竟还坚称是挂红吉兆。
梁邦瑞在结婚后又遭到太监、宫女屡次勒索,且被打骂,不到两个月便告身亡,永宁公主竟终生不识闺房之事。前世自己只是感叹,现在这个李和的身份又有种种可疑之处,令朱载坖不得不提起警惕了。
黄锦说道:“殿下只需辨明真相即可,其他事交给老奴就行。”朱载坖点点头,眼下马上就要过年了,此事拖不得了,朱载坖叫来陆绎,马上去寻这个李和,寻到之后,立刻带来。
然后命人叫来李时珍,说道:“李医正,孤有件大事,要拜托李先生了。”
李时珍赶紧说道:“下官当不得殿下的先生二字。”
朱载坖说道:“过两日,孤会将宁安公主的驸马都尉李和叫到府上,还请李先生为他详细查看,是否有所隐疾,还望先生细致一点。”
事关宫闱之事,李时珍当然明白,不要多问原因,当下就答应下来此事。随后朱载坖将李春芳和高拱叫来,告知了此事,两位讲官都是大惊,之前永淳公主的事情,是弄得朝野皆知,天家颜面丧尽,要是再来一次,那天家的脸面何在啊。
朱载坖的意思很明显,这李和据说也是生员,想必也是有些学问的,就让李春芳、高拱考校一下他,看看他的学问如何。两位讲官当即答应下来,朱载坖这才回到李妃房间内。
李妃还在担心宁安,对朱载坖说道:“殿下,宁安还未成婚,就出了这等事,宁安现在还不知道此事,若是知道了,还不知道要多难过。”
朱载坖冷着脸说道:“若是李家敢玩什么花招,孤这里给他们全家准备了三件东西,绳子、刀子、毒药!”李妃只是静静的靠在朱载坖肩头上,轻声的说道:“殿下莫恼,事还未定。”
陆绎派锦衣卫将李和找到,客客气气的将他带到裕王府,毕竟他现在还是驸马都尉,天家的脸面还是要的。
朱载坖得知消息,立刻令王府仪卫司顶盔掼甲,摆开仪仗,自己换上亲王常服,仪卫司的卫士护卫在大堂两侧,高拱、李春芳两位学士在朱载坖下首就坐,李时珍也在一边伺候着。
陆绎将人带来,行礼说道:“殿下,驸马都尉李和带到。”
朱载坖冷着脸说道:“带他进来。”陆绎将李和带进来,李和看起来倒是中人之姿,谈不上俊俏,倒也看起来沉稳,朱载坖看了一眼李时珍,李时珍轻声说道:“殿下,面上看来,无甚疾病,至于内里情况,恐怕还要诊脉过后才能知道。”
朱载坖说道:“李和,你既要尚宁安,就是孤的妹夫了,最近天气寒冷,恐你染疾,这是裕王府良医正李时珍,让他给你看看。”
李时珍当即上前诊脉,详细的看过舌苔过后,上前对朱载坖说道:“殿下,驸马身体康健,无甚疾病。”
朱载坖挥挥手,让李时珍下去了,朱载坖脸色这才好看一点,要是个病秧子,朱载坖不现在就弄死他才怪,朱载坖问道:“孤听说你是生员?”
李和答道:“回殿下,小人现在顺天府学进学。”李和就是再愚钝,也知道朱载坖这是要干什么了。
朱载坖指了指两位讲官,对李和说道:“这是孤的讲官高学士、李学士,你既是生员,也算是粗通文墨了,可与他们讨论一番。”
李和面带难色的说道:“小人这点微末才学,怎敢和王府讲官讨论学问。”
朱载坖也不客气,说道:“那高学士、李学士就考校他一下吧!”
记住小说阁地址:xsg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