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空望向自己所在,蛮荒地界看不到丝毫人烟,唯有那数之不尽的毒虫野兽,以及凶悍莫名的妖兽,它们蛰伏在茂密丛林中,随时准备给予踏入者致命一击。
没有人类,便无法感悟自身之道,难以化神。
念及此处。
薛空取出那小斗转星移之阵,在红莲靠近时,毫不犹豫将这阵法运转。
薛空不知道自己会被这阵法传送至何处。
眼下只能随着阵法前行。
……
天地渐渐充满寒意。
数月之后,随着一股冷风来临,在苍穹上呼啸作响,冬季到来了。
冷冽的寒风首先带来的是滂沱大雨。
天地连成一片雨幕,给这逐渐冰寒的天地,又盖上了一层冰衣与雨雾,使这天地不仅更加的寒冷,还有丝丝点点的雪花,从高空落下。
茫茫的大海上,一艘捕鱼船在海上漂泊。
海浪无情地拍打着船舷,这艘并不算大的捕鱼船,只能在汹涌的海水中艰难维持稳定。
如同一片单薄的树叶,落入了大海,无力地随着海浪摇曳。
“该死的,浪花越来越大,再这样下去别说再有什么收获,恐怕能安全回去都是问题了。”
捕鱼船的船头,一个经验匮乏的青年拼命抓住头顶帽子,在狂风中睁大眼睛,勉强扫视昏暗天地下,那澎湃的海浪。
“下雪了。”船舱中走出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他紧了紧衣服,抬起头,看向不久前落下,还不算大的雪花。
“后生,收起你那芝麻大的胆子,别慌张。”
老者走到甲板上,目光扫了一眼青年:“只是小风小浪罢了,趁现在雪没有下大,马上扬帆返航,等雪稳定了咱们再回来。”
“钟老师傅,您见多识广,眼下这是什么情况?”青年疑惑地问道。
钟姓老者轻轻摇头:“海上风云多变,天象反复不定,这是正常现象,算算季节,也是该到下雪的时候了,返航吧。”
“好嘞。”青年对钟老十分敬重,立刻二话不说,对着船舷上的工人指挥起来。
谁都没有发现,此刻在他们上空,正有两个人,静静地凝视着他们。
薛空目光平静,俯视船上的众人。
红莲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疑惑薛空的打算。
不多时,红莲目光一动,她瞧见在那艘捕鱼船的船底,有一头身形奇怪的海洋生物盘旋,似乎来者不善。
“一头凝气期妖兽……这船上都是凡人,没有修士,他们恐怕难逃一死了。”红莲淡淡说道。
薛空却不说话,只是望着下方,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然而。
红莲视线中那头凝气期妖兽并未攻击捕鱼船。
船上那钟老站在船头,手指放进嘴里,吹响一个响哨,而后大喊道:“乖娃娃,咱们回家咯。”
青年笑着朝船头望去。
只听哗啦一声,船底传来巨大声响,似有什么从海底钻了出来,紧接着,那东西跳上船头,露出那不足钟老腰部高的小小身影。
“钟老,啼婴越来越听你的话了,听到声音就马上回来,真像个娃娃。”
钟老用手抚摸着啼婴:“他是大海的孩子,长相是奇特了些,不过还是很通人性的,你们千万不要靠近他,他只跟我亲。”
那啼婴身材矮小,四肢如蹼,浑身长着墨黑色的光滑皮肤,如同一只人形的黑鱼。
只不过,他脸庞上长着五官。
尽管扭曲了些,倒也能够看出眼耳口鼻,那双目中没有眼白,只有黑色瞳孔,看起来颇有些瘆人。
但在钟老的抚摸下,啼婴却露出享受的神情,嘴里哼哼唧唧,发出婴儿舒适时的声音。
“瞧您这话说的,就算您让我们靠近,我们也不敢呐。”
青年摆了摆手:“听仙人们说,世间有一种生物叫妖兽,它们凶残嗜血,能力通天,啼婴长相奇特,又能在这大海中肆虐遨游,想来也是妖兽。”
“我最初遇到他时,他倒在海滩上奄奄一息,被我带回家救治好后,叫声,哭声,一举一动都像个孩子……所以才给他取这个名。”
钟老目中露出慈爱之色,他完全将啼婴当成自己的孩子,尤其在发现啼婴只亲近自己,对其他人都不亲近后,就更是如此了。
这些年来,出海打鱼有啼婴帮忙,每次都能有巨大收获。
安全系数也大大增加。
对钟老来说,这不仅仅是一头妖兽,不仅仅是个孩子,更是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
啼婴似乎明白钟老对自己的喜欢。
他哼哼唧唧,伸出双手,搂住钟老脖子,亲昵地蹭了蹭。
“身为妖兽竟如此亲近一个凡人,此兽倒也有趣。”红莲目光落在那啼婴兽身上,目露惊讶之色。
“我化神之路,便从这艘渔船上开始了。”薛空轻声开口。
而后向前迈出一步,身形消失在原地,瞬移出去。
红莲心中感到十分不解。
这艘小渔船,能让他感受出自身之道,能够化神么?
她不明白薛空打算做什么。
只不过看见薛空瞬移出去并未落在渔船上,反而扑通一声,直接掉进了大海中,掀起巨大浪花。
落水声更是响亮。
渔船上的众人都听到这扑通声。
一个工人立刻从船舷处探出头朝船底看,发现一个黑色人影,正漂浮在海面上,距离船底,只有两丈远。
“钟老,船底有人!”那工人大喊一声。
钟老立刻招呼道:“啼婴,有人落水了,下海救人。”
啼婴对钟老的话言听计从。
立刻翻身下了海,不一会儿从海面上捞起一个浑身湿漉漉的青年。
这青年穿着一身价格不菲的黑袍。
一头及腰的浓密黑发被海水打湿,紧紧贴在身上。
钟老命众人扶起青年上半身,而后给他排出腹中的海水,将一碗热水给这青年喝下。
众人围成一圈。
那青年在喝下热水后,重重咳了几声,呕出一大片海水,甚至其中还夹杂着海草。
青年的双眼这才缓缓睁开,他目中露出强烈的迷茫之色,望着眼前一张张充满疑惑与好奇的脸庞,一丝恐惧,爬上了他的脸颊。
“年轻人,你很面生啊,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钟老本以为是船上的工人失足掉下了海,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你叫什么名字?”
“从哪里来?”
“为什么掉进了这茫茫大海里?”
一连串的问话令青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恐惧仍旧在脸上,眼中的迷茫,随着众人的靠近,而变得更加浓郁。
许久过后,他才开口,声音虚弱:“我……忘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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