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老,你笑什么!”
步骘看着张昭,感觉那当回荡的笑声,似乎是在嘲笑着自己的胆怯和懦弱。
可是江东氏族们都畏惧周瑜,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即便是张昭,也从来不敢和周瑜正面对峙。
“子山,这次你可以放心了!”
张昭停住了笑声,缓缓的坐下,端起面前的茶碗饮了一口。
“周瑜这次突袭江夏,原本以为十拿九稳,可是没想到还是不曾逃过诸葛志的算计,不但损兵折将,而且鄱阳湖的粮库还被诸葛志派魏延纵火给烧了!”
张昭的话音出口,在座的所有人面色都是为之一变,心头砰砰乱跳!
这是江东自从开战以来,最为吃亏的一次!
而且还不是因为抗曹而吃亏,是想偷袭盟友,结果反受其害!
“偷鸡不成蚀把米!周郎啊周郎,你也有今天!”
张纮屈起手指,“叮叮”弹着面前的茶碗,甚至已经忍不住想要高歌一曲,以抒发心中的畅快之感了!
顾雍离席往前凑了两步,到了张昭的旁边,紧张的问道:“损失了多少兵马战船?”
张昭淡淡一笑:“兵马不多,战船也不算多,可是这又有什么重要么?”
步骘猛然醒悟,鼓掌哈哈大笑道:“张阁老说的对极了!顾元叹,你想,你细想!!”
顾雍越发的好奇,不知道张昭和步骘的话中到底有什么深意。
还是张纮首先醒悟,睁大了眼睛点头说道:“不错!重要的不是周瑜损失了多少兵马和战船。而是周瑜擅自偷袭江夏,破坏了孙刘联盟!”
“而且他的粮草尽已烧毁,迫切需要我们再次供应粮草,这正是咱们反客为主的好时机!!”
顾雍也跟着大笑起来,抚掌说道:“正是如此!”
“我们连夜入宫,面见吴候,这次就算孙权想要保全周瑜,也不能够了!!”
步骘、张纮连声称是,甚至已经无心再在这里喝茶,不约而同的起身离席,准备即刻入宫见吴候。
“且慢!!”
张昭忽然站起身来,胳膊一伸,拦住了众人!
“怎么?”
顾雍走的最急,差点扑到张昭的怀里,急忙来了个急刹车,睁大了困惑的问道。
“我料此时吴候想必也一样刚刚知道了此事,若我们现在去找他,免不了让他心中生疑!”
“反而不如等到天亮之后,再去吴候宫!”
步骘猛然醒悟,点头说道:“不错,既然咱们的细作已经探知了此事,吴候的斥候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咱们如果不能沉住气,反而显得咱们心胸狭隘,幸灾乐祸了!”
江东的四大氏族们望着窗外的天空。
天空中漆黑一片,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只有无尽的黑暗。
“或许明日的早会,便是我们取得劈破这黑暗之剑的机会了!”
……
就在氏族们的细作踏入柴桑,进入张昭的府邸之前的半个时辰,吴候宫里已经充满了凝重和焦虑。
“公瑾!!”
“你这是干的什么事!”
孙权穿着一身的睡衣,将手里的书信掷在地上,一脸懊恼的说道。
“郡侯,发生了什么事了?”
旁边侍寝的步夫人从来没见过孙权发这么大的火,一边从旁边的衣架上取过一件披风给他披上,一边充满关切的问道。
“周公瑾!”
孙权接过披风,扔在自己的肩头,指了指地上的书信:“周公瑾竟然发兵攻打江夏!!”
步夫人正在给他整理披风,不由的手一抖,锋利的指尖在孙权的脖项上划了一道伤痕,虽然没破,但也已经起了血渍。
“混账!难道你也要谋害我不成!”
一向对步夫人感情至厚,爱如珍宝的孙权,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火,觉得脖子上一阵火辣的疼,忍不住站起来回身指着步夫人怒声骂道。
“臣妾……”
温文尔雅的步夫人登时懵了,一股委屈涌上心头,两个字哽在咽喉,早已泣不成声。
“滚!”
“给孤滚出去!”
孙权又骂了两声,忽然想起这里不是自己的寝宫,而是步夫人的内苑,于是负气转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郡侯,更衣呀……”
虽然满腹的委屈,但贤惠淑雅的步夫人还是抱着孙权的衣冠带履赶了出来,可哪里还有孙权的踪影?
……
“主公,连夜唤我前来,不只为了何事?”
孙权的书房里,点着高蜡,火焰明灭不定,照着孙权那张已经涨红了的脸。
鲁肃风尘仆仆的迈步进来,看到孙权穿着睡衣,脚上趿拉着木屐,身上的披风因为走路走的疾,已经斜挂在一旁,盖住了半个肩膀。
“子敬,你来了!”
孙权看到鲁肃进来,焦急的脸上瞬间缓和了许多。
鲁肃的沉稳内敛和多谋多智,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
所以相对于那些自私自利的江东氏族和锋芒毕露的周瑜,孙权更喜欢跟温文尔雅却有不失智谋的鲁肃共商国是。
“你先看看这封刚刚从鄱阳湖发来的密信,然后再说话!”
孙权转身指了指桌子上的那封信笺,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
“这……”
鲁肃还没看,已经预感到大事不妙了。
周瑜的自负才气,始终让他日夜担忧,唯恐出点儿乱子。
“大都督攻打江夏?”
“鄱阳湖粮草被烧……”
鲁肃额角的汗珠滴滴答答落了下来,这种日夜担忧的不祥预感忠于噩梦成真了。
“大都督用兵,可曾请示过主公么……”
鲁肃的这句话出口,已经感觉自己是在说了一句废话,一句让孙权更加恼火的废话。
“主公?”
果然,孙权听到鲁肃的话,一阵的冷笑。
“在他周瑜的眼里,还有我这主公么?”
“连刘抗曹的是他,如今公然攻刘的也是他!”
“江东是他周瑜的江东,还是我孙氏的江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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