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寻了城中多家客栈,皆被告知已无空房,直至街尾最后一家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客栈,掌柜和伙计都有些佯佯,但上房却只余一间。
无忧原本打算在山中幻间屋子出来,不必如此繁琐,可花无烬却不乐意,她说既然讲好游历九州,便该同普通人一般,甚至不许他驾云而行。
花无烬对上他们不怎么太热情的模样,笑的温和,“掌柜的,城中是有热闹事吗?为何客栈都满了?”
掌柜轻掀掀眼皮,脸上仍无多少表情,手指扒拉着算盘,“城主的女儿生了怪病,广招天下名医。”
一旁的小二肩上搭着条白布巾,一头是汗的凑上来,“听说若是治好了,家中无妻妾的将女儿许给他,若是有妻妾者则许以重金,还赠个什么灵器,据说可以延年益寿。”
掌柜没好气的白他一眼,“你没事做了?这么多的活也堵不上你的嘴。”
小二不敢再多说,小跑着招呼楼下吃饭的客人,秋末的天总是有些闷热,吹进来的风也黏答答的,带着丝桂花的香味。
掌柜的头也未抬,“上房只有一间,十两,两位预备住几晚?”
无忧对这些原本也不上心,正欲掏出钱袋,花无烬却将他的手按住,“城中最好的那间客栈也不过三两一晚,您这是狮子大张口啊!掌柜的生意可不能如此做。”
掌柜不屑轻哼,“爱住不住,想来二位是将所有客栈问了个遍吧,若不住,请自便!”态度很是不好。
花无烬一手撑在柜台上,似笑非笑的望着掌柜,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执着,掌柜的微抬了抬头,看着眼前长相倾城的姑娘,叹了口气,“并非我漫天要价。”凑近他们几分,低声道,“二位就没发现城中气氛怪异?我这店可是有大师亲画的符纸,只要夜里不乱跑,可保平安。”
无忧挑了挑眉,依旧负手站在花无烬身后,眼睛却瞥向靠窗的一人身上,他安静的坐着,浑身上下都被黑色裹着,只露出双死气沉沉的眼睛,和握着酒杯久久未动的手。
无忧将银钱放在柜台上,拉着花无烬的手随小二上了楼。
三楼尽头,小二打开屋,一股子霉味夹着桂花香扑面而来,小二尴尬的笑笑,小跑着进去打开窗子,“我们这里常年潮湿,若不是有这档子事,几乎没什么人住店,不过二位放心,铺盖都是新换的。”
无忧摆摆手,丢给他颗碎银,“烧些热水来。”
小二乐呵呵的掂掂手中银子,笑的见牙不见眼,“好嘞,二位稍候。”
见花无烬被这味道呛的直咳嗽,他坐在桌边,自顾自的烧水煮茶,悠然自得,“我说住山上,你不肯,便受着吧。”
花无烬撇撇嘴,“出门一趟什么都用神力,你干脆回去等着我。”
无忧斜睨她一眼,“背着我去寻年轻公子?”
花无烬懒的搭理他,一屁股坐在榻上,就见灰尘扑的老高,木床发出嘎吱的声音,仿佛下一刻就要散了架,松散在两边的床幔直接掉在她脚下,分辨不出是何颜色。
无忧弯唇,端起杯轻啜一口,“一座城只有桂花,是不是有些奇怪?”
小二正巧进来,瞧着木床,抱歉一笑,“小店生意一直不好,木床年岁已久,见谅。”
又看向无忧道,“不知为什么,土里种什么死什么,只有这桂花开的旺,故唤丹桂城。”
无忧只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将热水放下,小二极有眼色退了出去。
转手捏了个清风诀,床榻焕然一新,花无烬正欲躺平,听得他淡淡一句,“脏死了去沐浴。”
她不满的踢几下腿,不情不愿的往里间走,嘴里嘀嘀咕咕,“已经捏了诀,直接将我一并打理干净不就得了,麻烦。”
无忧一个眼刀子扫过来,她挺直背,抿紧唇,泡在浴桶里,舒服的吁出口气,“你要不要沐浴?”
半晌没人回应,她回头就见无忧已经躺在榻上,整个人看起来闲散又清爽,手里拿着本书正瞧的认真,“本尊嫌那木桶脏!”
花无烬,“.......那为何要我洗?”
无忧淡淡答,“你说要同凡人一般,本尊自当尊重你的意思。”
花无烬心知他还气着,暗骂几句,一直泡到水都没什么温度了才爬出来。
坐在窗边喝了盏茶,瞧着长长的街道上已然没了行人,就连寻常打更的人都没有,安静的如一座空城,桂花树在风中沙沙作响,还能听到花瓣落地的声音。
无忧已经阖上眸,呼吸绵长。
花无烬轻哼,找了床被子铺在地上,背过身,许是好久没这么累了,很快便睡着了。
蜡烛忽就熄了,接着全城陷入一片黑暗死寂,无忧缓缓睁开眼,金色之气将花无烬卷到榻上,她迷迷糊糊的嘟哝,“小心眼。”
无忧凑到她耳边低语,“小声些。”
花无烬这才睁开眼,她怕黑,紧紧贴着无忧,小手还攥着他的衣角,颤着声,“有鬼?”
无忧失笑,吻了吻她发抖的唇,“如今好歹也是仙尊之境,怕鬼,说出去不怕人笑话。”
她紧紧闭上眼,压低声音,“方才窗边坐着的是黑无常吧?”
无忧轻轻点了点头,“嗯,只是黑白无常不分家,不知为何今日只他一个。”
只见花无烬哆哆嗦嗦将被子一直拉到头顶,嗡声嗡气,“你....你给我设个......结界,鬼....进不来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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