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话,骆养性直摇头:“连首辅都如此结党营私、祸乱朝纲,汉王殿下说的对,大明焉得不亡。”
赵弘祖又追问起来:“汉王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何连这种天大的机密都知道?”
骆养性摊摊手:“不知道啊,我就知道汉王殿下深不可测。他说周延儒手里有这两本名册,已经验证属实了。他还说十月份,周延儒将与嘉定伯通谱联宗,走上权力巅峰。而清军将在同月入关劫掠。再等不到两个月,便有验证。
反正别惹他就是了,我问他不怕我去向皇爷告密吗。他直接告诉我,若敢告密,当天晚上就派死士给我灭门。
实力深不可测,做事还极为凶狠,这样的人咱们惹不起。
再说了,现在我们已经跟周延儒不死不休了,汉王是我们的盟友。”
赵弘祖感叹道:“上面斗的是真狠啊。咱们这些在锦衣卫根深蒂固的家族,之前我还以为多么厉害呢。结果在汉王、首辅、国丈这些人面前什么都不是。”
骆养性忽然又想起来一个关键问题:“咱派出的死士,是怎么在周延儒府中拿到这么机密的名册、书信的?这些东西应该藏的很深啊。”
赵弘祖露出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周延儒有两个最重要的门客,一个叫盛顺,一个叫董廷献。昨晚不是雷声滚滚、风雨大作嘛,所有人都躲在被窝里睡觉,也没人在外面走动。我们的死士就摸进了盛顺的房中,对他进行了严刑拷问。
雷声、风雨声那么大,别人又听不到,死士们就使出十八般武艺,尽情拷问呗。
拷问明白,按他供出的情报,潜入周延儒书房密室拿到名册、书信。
最后将盛顺床边的火烛推倒,就说是因为雷声太大,把火烛震倒了。然后盛顺就被烧死了。
反正周延儒也不敢报官,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骆养性眼都直了:“大兄弟啊,你怎么能这么狠呢。”
“这叫做一不做,二不休。”
“把名册抄一份,把抄本交给汉王,算咱们纳的投名状了。”
赵弘祖好奇地问道:“我们为什么要主动给汉王交投名状呢?”
骆养性无奈地笑道:“不然怎么好,你主动纳投名状,还能卖个好。你不主动,汉王也会索要抄本的,到时候你还敢不给吗?反正早晚都要给,还不如咱自己有点眼力劲呢。”
赵弘祖皱皱眉头:“话是这么说,但这两本册子真够抄的了。”
赵梦祐,万历初年执掌锦衣卫,因在夺情事件中得罪了首辅张居正而罢职。
世道好轮回。
如今,赵梦祐的长孙赵弘祖、长外孙骆养性,又要向权倾朝野的内阁首辅发起冲锋了。
……
时近中午,朱慈炤终于亲自盯着内侍们把家当搬进了库房锁好。然后给了赏银,送走了王承恩及内侍们。
之后又接见了侍卫们,勉励几句,便命他们去分配房舍。
好容易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房中,窦美仪已经铺好了被褥。朱慈炤往床上一倒,捂着脑门儿大发感慨:“自己独门独户过日子还真不容易,光是这迎来送往,就消耗多少精神。”
方正化回道:“让窦女史服侍小爷睡一会吧,奴婢得去外面照应着。咱今天请了京师最好的酒楼上门做饭,宴请侍卫们,这时候人也快来了。一会把酒席摆在哪里呢?”
朱慈炤答道:“找个干净体面的宫殿,摆上十桌。不要怕花钱,酒菜拣最好的上。让侍卫们敞开了吃,敞开了喝。”
方正化领命而出,又里里外外忙活去了。
窦美仪走到床边:“小爷把衣服脱了吧,躺里面好好睡。”
朱慈炤摆摆手:“虽然我重孝在身,不能饮酒取乐,但一会我还得去宴席上露个脸呢。露完脸回来再脱了衣服好好睡,现在先眯一会吧。”
窦美仪赞道:“小爷对这些侍卫可真重视。”
“不重视不行啊,这是直接关系到我能不能活下去的问题。咱太祖爷都说过,他对谁都敢呼喝训斥,唯独对给他做饭的厨子,从来都是客客气气、赏赐优厚。
这是为什么呢,因为得罪了厨子是真的会死的。
咱这也是同理,王府一百多号人,把谁得罪了,都有可能会导致死人。
你和大伴两个人,我更重视。
所以你平时也不用太拘谨,我轻易不敢得罪你。”
窦美仪笑道:“那奴婢现在是不是可以把威风耍起来了?”
朱慈炤笑道:“当着我的面耍没事,见了别人你悠着点。咱王府现在就你一个女人,还这么好看,别把哪个侍卫惹火了,再对你做点什么。
你要是没事干,去库房翻翻。明天我去田家,要准备四个人的礼物:外祖父、外祖母、舅舅、姨娘。
等吃完饭你就去找礼物吧,我看你眼光如何。”
窦美仪点点头,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做起了针线。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饭菜做好,桌椅摆开。
方正化回来把朱慈炤叫醒,一起来到前厅。
厅中摆了十大桌,已经坐满了人。见汉王殿下进来,齐刷刷起身行礼。
朱慈炤非常热络地笑道:“都坐都坐,不要拘束。今天没外人,也没庶务,大家尽情吃喝便是。”
走到主位,窦美仪给倒了杯茶水。
朱慈炤端起茶杯解释道:“我重孝在身,不能饮酒。今天只能是以茶代酒,以后劳诸位保卫王府,还请多多费心。两年之后,我会去汉中就藩。
你们愿意跟着我走也可以,回锦衣卫也可以。
不论去哪里吧,两年后每人至少官升一级,赠银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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