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员外跌跌撞撞的从屋子里跑出来,一见面就长揖到地:“官爷,小的不知圣上驾到,还请恕罪。”
朱允熥颇为惊讶,他和杜诲之对望一眼,也不知道是哪里走漏了风声。
昏暗的灯笼光线之下,在李员外对面站着三个黑色衣服的衙役。
领头的衙役冷冷说道:“李富真,皇帝陛下从咱们延安府路过,每村需要缴纳五十两银子的迎皇税,你不会不知道吧?”
“五十两银子?”李员外惊叫道:“王捕头您也知道,村里哪里有那么多银子?”
王捕头呵呵一笑:“村里没有五十两银子,你还是有的嘛……”
“李员外为人仗义,这远远近近的人都是很钦佩的。”
“佃户们靠着你李员外吃饭,你帮他们交点迎皇税,也不是什么问题吧?”
李员外愁眉苦脸的犹豫了好半天,终于还是回房间去拿钱了。
五十两银子,对于李员外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但李员外知道,自己要是不交这个钱,可能就要破家了。
李员外回到卧室,翻箱倒柜的搜罗了一小袋碎银子,又凑了五吊铜钱,总算凑齐了这个“迎皇税”。
王捕头掂了掂银子,笑呵呵的走了。
而李员外越想越心痛,坐在院子里大哭起来。
哭得伤心之际,李员外感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李员外抬起头,只见那个让人感到害怕的“杜总管”站在他面前。
杜诲之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纹银五十两,你收好了,算是我家公子给你的补偿。”
李员外又惊又喜,他一把抓起银子。
这银子是纯度极高的雪花银,比自己那一袋散碎银子可强多了。
银子底下还有官银的特殊印记。
狂喜之后,李员外的心里有些害怕。
这么高纯度的银元宝,可不是一般有钱人就能拿得出来的。
看银元宝下面的花押,这是南京官府铸造的官银。
各省向京师运输税银的时候,通常会自己铸造一些银元宝,底下有文字,记录银元宝的重量、铸造时间、督造的地方官府等等。
而杜诲之给他的银元宝,则是标准的南京官银,是内务府衙门铸造的。
李员外心里一片茫然。
这个什么公子,真的是游学四方吗?
恍惚之间,李员外也没注意到杜诲之的动作。
杜诲之来到院子门口,向一个躲在暗处的锦衣卫招招手,然后吩咐道:“陈元,你带几个人,追上王捕头他们,警告他们不得再为非作歹。让他转告米脂县令,让他上折子请罪。”/
陈元点点头,带着几个锦衣卫离开李家庄,追王捕头去了。
王捕头等三个衙役没有马匹,在黑夜之中应该是走不远的。
可是陈元他们追出村子之后,没有看到照明的灯笼火把,也没看到王捕头等人的踪迹。
陈元带着锦衣卫在附近转悠了两圈,始终不曾找到王捕头。
陈元大为恼火,他又找了几个锦衣卫过来,举着火把四处仔细寻找。
终于,在路边的一个草丛里,陈元找到了王捕头等人的尸体。
王捕头和两个衙役已经死了三刻钟以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死灰的眼睛里满是恐惧。
三个衙役都是被一剑封喉,连武器都没来得及拔出来。
以陈元的武功,要杀个捕头的话,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要像凶手这样,在极短的时间里三次一剑封喉,却有些难了。
锦衣卫都善于寻找蛛丝马迹,陈元带人在现场仔细查看脚印和草丛,却找不到第四个人的踪迹。
陈元郁闷的低声嘟囔道:“真是见了鬼,难道是什么荒郊女鬼把他们给害死了?”
说着,陈元又翻了个白眼说道:“为什么要说是女鬼呢?”
一个锦衣卫说道:“我好像闻到香味了……”
陈元拍了拍脑袋,心中多了几分恍然。
一些女子喜欢涂脂抹粉,或者是携带香包香囊,自己估计是闻到了淡淡的残留香气,所以才嘀咕了一句可能有女鬼。
可惜这荒郊野岭的,陈元他们也没有携带猎犬,自然不可能以气味去追踪了。
为了避免恐慌,陈元他们将王捕头等人埋葬了,然后回去向杜诲之禀告。
杜诲之闻言,也是暗暗心惊。
一个剑术通神的女刺客,对皇帝的安全是不小的威胁。
杜诲之让周围的锦衣卫收拢防御圈,并安排人手日夜保护皇帝的安全。
第二天起床之后,朱允熥也颇感惊讶。
不过朱允熥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侠以武犯禁,但是在火枪面前,武功再高也就那么回事了。
杜诲之很担忧的说道:“陛下,米脂县城咱们就别去了,还是直接返回大队汇合吧……”
朱允熥翻了个白眼:“老杜啊老杜,你真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我一手一把火枪,就是白发魔女来了,老子也是人挡杀人……”
杜诲之苦笑:“陛下,那女子剑术了得,如果她忽然出现,您来不及开枪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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