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李顺的询问,涂勇也只有苦笑而已。
周新苑死了,府衙里的卷宗估计也很难再找齐了。
现在也不知道是谁在故意销毁赵员外一案的卷宗。
不过看这情形,应该是周知府见势不妙,派人过来毁灭了证据。
毕竟锦衣卫这边忙忙碌碌的在攻打府衙,根本没时间顾及这些卷宗档案。
线索断了,两人也没有办法,只好回到府衙大堂,与许先商量善后的事情。
面对眼前一团糟的局面,许先也很苦恼。
杀死地方官员无异于造反,就算是周知府先动手,也需要给朝廷一个合理的解释。
许先语重心长的说道:“两位兄弟,今天的事情,你们也是全程目睹的。”
“周知府杀人灭口,还主动对抗锦衣卫,这是谋逆的行为!”
“还请两位和我一起联名上奏,请陛下和北镇抚司为我们主持公道。”
李顺和涂勇想了想,也只能如此了。
一时间,杭州府进入了没有地方官的无政府时期。
锦衣卫是大明皇帝直接管辖的机构,以维护皇权为己任。
这些锦衣卫的权势,不受地方官府的控制,这也是周知府对其深感忌惮的原因。
周知府殒命之后,地方小吏一个个战战兢兢,生怕惹恼了这帮锦衣卫大爷。
好在锦衣卫虽然凶残无礼,但是对管理城市也并非没有益处。
起码锦衣卫接管了城市之后,杭州府的罪犯、地痞一个个都开始夹着尾巴做人了。
众人生怕自己一个不长眼,就被锦衣卫拉出去砍了。
人数不多的锦衣卫管理着偌大的杭州府,却有点海晏河清的感觉。
李顺和涂勇颇为欣慰,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
几天后,李顺和涂勇聚在一起,拿着手头上现有的卷宗进行归纳。
李顺皱着眉头说道:“杭州府虽然稳定了,但是案子还有几个疑点……”
“第一,丽春院杀死赵美娘、老鸨红姐等人的刀客是谁?这个刀客的武功既然这么高,为什么没有在周新苑身边效命?”
“第二,那天晚上朝我们开枪的是谁?这些是现场的勘测结果,开枪的人准头很不错,现场一共有十九人被火枪打死,其中十四人命中要害……这枪法,短时间训练不出来,这是个身经百战的火枪手。”
“第三,府衙的档案库我们已经找过了,但没有赵员外一案的相关资料。赵员外的档案去哪了?如果没有府衙的相关卷宗,我们现在看到的案情,等于是锦衣卫这边的一面之词。”
涂勇低声问道:“怎么,李兄在怀疑许千户?”
李顺苦笑着摇摇头:“谈不上怀疑,但觉得有些不对劲……你看,我们来到杭州府仅仅一天,各种事情就猛然爆发出来了。”
“我们根本来不及仔细调查,就被这些事情推着走,最后迎来了周新苑被杀的结果。”
涂勇有些心寒:“呃……那如果是许先策划了这些事情,那他也太厉害了吧?我记得皇帝陛下和指挥使大人都说,这许先可是豪爽勇猛的虎将啊,哪来这么多花花肠子。”
“谁知道呢?”李顺感慨的说道:“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恭谦未篡时,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两人一时无语。
将卷宗收拾好之后,两人打算过来找许先商量案情。
路过厢房的时候,只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哄笑之声。
李顺靠近那个房间看了看,只见一群锦衣卫在里面喝酒谈笑。
有的锦衣卫怀里还搂着女人,看起来像是附近小巷里的娼户。
李顺无奈的摇了摇头,觉得杭州千户所的这些同袍委实有点得意忘形了。
李顺敲了敲门,厢房里的锦衣卫安静下来。
见到是南京城过来的大人,一个锦衣卫堆出笑脸:“两位大人何时?”
李顺看了看乌烟瘴气的房间,他沉声问道:“我们找许千户,可否帮忙通报一下?”
那个叫胡钢锦衣卫点头哈腰:“大人,许千户去外面巡视了,等他一回来我就向您通报。”
李顺点点头转身离开。
两人没走出多远,厢房里的欢笑作乐之声又重新响了起来。/
李顺沉着脸骂了句“孟浪”,便跟涂磊一同离开了。
不过现在杭州府锦衣卫最大,小吏和衙门都拼命巴结,其中杭州府的一名小吏陈铭逊也不例外。
在杭州府衙的院子里,小吏陈铭逊双眼紧盯着前方的厢房。
仆人已经进去通报了。
为了让这个仆人给自己通报,陈铭逊花了五钱银子……
在院子里等待的陈铭逊心中满是期待与紧张。
在他手中紧握着一封精心准备的信件,信封上用金粉书写着“荐书”两个字。
这是陈铭逊写给自己的荐书,里面的字迹工整而谦卑。
为了得到各位大人的赏识,小吏陈铭逊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袍服。
陈铭逊家中贫寒,所以布料并不昂贵。
但陈铭逊的娘子颇通印染之术,这件普通的小吏长袍经过反复浸染,反倒显得分外鲜亮,堪比上等丝绸。
厢房的大门终于敞开,一个锦衣卫醉醺醺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陈铭逊的心跳加速,他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走上前去:“小人陈铭逊,拜见百户大人。”
说着,陈铭逊双手捧着信封,恭敬地递向那个叫胡钢的锦衣卫百户。
胡钢看了看荐书,又看了看陈铭逊:“×,就是你小子打扰我们喝酒?你小子也太不懂事了吧,两手空空就过来递荐书?”
随着胡钢的话语,他的目光落在陈铭逊的腰间。
陈铭逊的腰间挂着一块玉佩,那是他身上唯一的贵重物品。
玉佩是陈铭逊父亲留给他的唯一纪念。
陈铭逊下意识伸手握住那块玉佩。
他轻轻抚摸着玉佩,心中默念着父亲生前的教诲,提醒自己必须小心为人处世,不得有丝毫差错。
但陈铭逊出身寒微,如果不趁着眼下的机会搏一把,只怕一生都升迁无望了。
咬咬牙,陈铭逊把玉佩扯下来,双手递给对方。
“胡大人,这是下官的一点微薄心意,请大人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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