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降临。
两个锦衣卫躲在小道观山脚下的树丛中。
天黑以前，两人不说话，也不乱动，仅靠手势交流信息。
在距离两人五丈多远的另一个草丛里，还有三名侍卫在潜伏着。
到了晚上，两伙负责监视的人在草丛里吃了点干粮，喝了点清水，尽量减少自己的行动。
天气寒冷，虽然寒风刺骨，但披上斗篷也能熬得住。
冷有冷的好处——躲在树丛中潜伏，不用担心毒蛇蚊虫，也不用担心会因为草木过于茂盛而出现的疏忽。
毕竟小道观出来的道路只有一条，附近的灌木和枯草都比较稀疏，不用担心邋遢道人偷偷溜走。
清冷的月光洒在青城山上，周围的景物都是看得颇为清楚的。
趴在草丛中的一个锦衣卫幅度很小的活动了身体，他朝着身边的同伴问道：“老郑，你说这老道真的有问题吗？”
老郑已经快四十了，他目光盯着道观那边喃喃说道：“有没有问题不知道，但咱们得把心提起来才行。”
“现在四海升平，只要皇上不出事，咱大明的百姓就有好日子过。”
“这老道我见了，武功修为只怕是很高的，若他有什么歹念……会很难应付。”
年轻些的锦衣卫颇为骄傲：“武功再高，也怕枪炮。咱们都带着火枪，他就算武功再高，还不是会被我们一枪打死？”
老郑冷笑道：“一枪打死？经常跟着皇上贴身保护的李阿香姑娘，你刘成是见过的吧？若是李姑娘全力向你进攻，你有几成把握躲过她的攻击？”
刘成哑然。
李阿香的本领，刘成是见过的。
那个女剑士的速度，快得可以在空中拉出一道残影。
就算刘成拿着火枪，也没把握能够击中对方。
刘成有些不服气的说道：“单打独斗自然是很难了，若是我们列阵用火枪齐射，那老道未必就能躲得开。”
老郑无奈的说道：“刘成，刺杀这种事情，人家会大鸣大放等着你列阵齐射？”
“再说就算你可以列阵举起火枪射击，难道每天十二个时辰，都维持一支火枪队在陛下身边待命？”
刘成哑口无言。
老郑叹息着说道：“但愿这个老道是奉公守法之人。”
月光下，老郑看到对面的锦衣卫打了手势过来。
对方用手势告诉老郑，晚上一人睡觉，一人休息，轮换着守夜监视。
剩下一个人负责暗哨——这人白天已经休息过了，所以晚上全程充当最后的保障。/
老郑点点头，他转身向刘成吩咐几句，然后将身上的皮袍子收紧，斗篷的帽子盖好，便侧卧在草丛中熟睡。
按照监视的流程，老郑先睡一个时辰，然后换刘成休息一个时辰。
两人按这种方式轮换休息，这样都不会太累。
老郑年纪大，睡觉并不太沉，周围稍有动静他就会醒来。
睡了一会，老郑感觉刘成在碰他，立刻便醒了过来。
映入眼帘的，是神情极度紧张的刘成。
老郑举目望去，只见小道观的门开了，那个邋遢道人正从门洞里走出来。
月光照在邋遢道人脸上显得很白。
只是双方距离远了，看不清邋遢道人脸上的神情。
老郑看到对面的锦衣卫向自己打手势，询问该怎么办。
负责监视的五个人中，老郑的年纪最大，见识最广，所以其他人以他为首。
此时已经是深夜了，邋遢道人忽然出门，大概率是居心叵测的。
老郑向对面打出了“准备战斗”的手势，但同时也做了个“待命”的补充手势。
眼前这个老道是皇帝的恩人，曾经治好了皇帝的病。
不到万不得已，老郑不能让人开枪伤了他。
老道沿着山间的小路走来，再有片刻就抵达锦衣卫的潜伏点了。
老郑越发紧张，他攥紧绣春刀的刀柄，同时将火枪的击锤打开。
到了这个状态，只要一扣扳机，火枪就能打响。
在老郑的注视下，只见那老道晃晃悠悠的朝着山下走，手里提着一个空荡荡的陶罐。
看这个架势，似乎是老道酒瘾发作，想下山去找点酒水。
但此时天色已晚，山下最近的酒肆有十多里远，而且也已经关门了。
那老道晃晃悠悠又走了十几步，老郑眼睛一花，山道上忽然不见了邋遢道人的身影。
老郑只觉得全身汗毛倒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对面的草丛里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只见邋遢道人蹲在对面的草丛里，身边的两名锦衣卫已经一动不动了。
老郑不知道那两个锦衣卫到底昏厥了还是死掉了。
但老郑心中的惊恐依然不减。
至于刘成就更是快要被吓尿了。
惊慌失措之下，刘成朝着邋遢道人开了一枪。
黑夜中红光闪过，那发子弹不知道飞哪去了。
而邋遢道人的身形飘然跃上附近的一棵大树。
刀光在黑暗中闪过，躲在树上的锦衣卫暗哨一刀砍了过去。
身在半空的邋遢道人准确抓住绣春刀的刀背，然后将那名锦衣卫暗哨从树上拽了下来。
半空中传来砰砰砰的闷响。
还未落地，锦衣卫就挨了老道七八拳，打得筋断骨折。
因为同伴身体的遮挡，老郑的短火枪一时间找不到射击的空挡。
而刘成在手忙脚乱的更换子弹。
锦衣卫精锐的子弹经过冲压制作而成，不但威力大、射程远，而且易于装填。
只要给刘成不到两次呼吸的时间，他就能完成火枪的装填。
但老郑却知道来不及了。
连杀三人的邋遢老道一脚把锦衣卫暗哨的尸体给踹了下来。
看着快速砸落的同伴尸体，老郑咬咬牙，朝着邋遢道人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从锦衣卫尸体的肋下飞过，没能集中躲在后面的邋遢道人。
而邋遢道人则是趁着老郑火枪来不及装填，朝老郑的胸口一拳打来。
对方以赤手空拳的方式来应对老郑的火枪，更加让老郑不敢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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