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真的在西苑出事,关键还没有皇嗣,那么从法统的角度来说,朱由检是最有希望克继大统的。
正如武宗皇帝无皇嗣,其在驾崩后,皇位是由近支里的堂弟朱厚熜克继,即嘉靖皇帝,由此也导致大礼议的出现。
朱由校跟朱由检的关系要更近些,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吱~
紧闭的殿门被推开,朱由校循声看去,就见一长相与自己相似,穿着四爪团龙纹黄锦袍的少年,微微低首朝御案这边走来。
“臣弟由检,拜见陛下!”
在朱由校的打量下,走进殿的朱由检克制着情绪,面朝朱由校抬手作揖道。
“免礼吧。”
朱由校淡淡道。
“陛…皇兄龙体无碍否?”朱由检拜完抬头,剑眉微蹙,这才开口关心道:“是否传太医前来诊治?”
“无碍。”
朱由校向前探探身,“区区小事不足挂齿,倒是皇弟,朕看你眼睛为何红了?”
记忆里,天启帝对眼前这位皇弟很关心,其天启二年被册封为信王,还斥巨资为其修建信王邸,从御极登基到现在,朱由检一直都住在宫里,且对其课业很关心,挑选文臣大儒悉心教导。
“臣弟惊闻皇兄在西苑落水,所以就……”朱由检低首回道,可说着说着,却没有了后续。
落水一事,多半跟朱由检没有关系。
朱由校双眼微眯,打量着沉默的朱由检,像他这样的年纪或许早慧,不过城府有多深倒不至于,倘若城府真的极深,那么在原有时间线上,朱由检克继大统称帝后,就不会急着拿下魏忠贤。
哪怕魏忠贤真的过于飞扬跋扈,威胁到了皇权巩固,但是在没有找到合适的替代者以前,便将魏忠贤给除掉了,甚至还裁撤掉厂卫势力,诸如这般自断臂膀的行为,是很愚蠢的一种行为。
厂卫就算再坏,那也是拱卫皇权的工具!
裁撤厂卫,无疑是想变成瞎子,成为聋子。
如此怎样压制文官群体?
这等蠢事,朱由校可不会做!
那会是谁呢?
难道真是意外?
要真是意外,那行刺的宦官怎样解释?
想到这里的朱由校,不免皱起眉头。
东暖阁的氛围微妙起来。
在御前服侍的刘若愚,站在一旁的魏忠贤,无不感受到这种微妙变化,不过在当下这种态势下,二人能做的就是闭上嘴。
别看天子平日不怎样临朝,不过在这座宫闱中却有几项禁忌,是不能轻易当着天子的面说三道四的。
一个是皇后。
一个是信王。
近几年来朝野间有不少流言蜚语,说什么天子只喜木匠活,不喜临朝理政,甚至还传出断袖之癖,魏忠贤知晓这些时,除了不屑之外,更多是避免这些流言蜚语传进宫,以免惹得天子不高兴。
毕竟天子是怎样的,没有比他更清楚的。
其可以在内廷、外朝强势崛起,离不开天子的宠信与倚重,所以有些事情,根本不像外界传的那样。
不说别的。
就像当初面临的艰难处境,几次被在朝的东林党人逼上绝路,可是无独有偶,每次都是在陪天子听戏,天子讲戏文时,都让魏忠贤获益匪浅,继而摆脱东林党的围堵,甚至还趁势驱离大批东林党人……
只不过这些情况,魏忠贤都藏在心底了,就连客氏都没敢去提一嘴。
天子是爱玩,但不代表着蠢笨!
爱玩,似乎是很多朱家皇帝的天性。
“皇弟不用多想别的。”
而就在此时,朱由校开口道:“朕有些乏了,若是没有其他事情,皇弟就先退下吧。”
“喏。”
朱由检犹豫刹那,眉宇间透着关怀,见自家皇兄带有倦意,便抬手作揖道:“皇兄要保重好龙体。”
“知道了。”
朱由校露出淡淡笑意道:“朕的身体朕清楚,这几日,宫里可能不平静,皇弟不要多想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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