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炸窝了(1 / 1)

“几位爷,里面请!”

茶舍里的店小二,见从外走进不少人,脸上挂着笑容,小跑着便过来,冲朱由校他们点头哈腰。

不过人还没有靠近朱由校,就被李若琏挡在身前,李若琏环顾下四周,对眼前的店小二说道:“沏一壶上等松萝茶,准备些茶点。”

松萝茶乃是明朝独创的茶,有明一代松萝茶天下闻名,中兴五子冯时可所撰《茶录》记述:“徽郡向无茶,近出松萝茶,最为时尚。”/apk/

“得嘞!上等松萝茶一壶!茶点若干!”

店小二当即便高喊道。

“少爷,去那边坐吧。”

张维贤见临窗处,尚空着一张茶桌,对朱由校微微低首道。

“走吧。”

朱由校点头应道。

此时的茶舍内,评议时事者依旧。

“某实在是想不通,就像熊廷弼这等坑害社稷的奸佞,天子为何不顾朝中忠良规谏,要下旨特赦之,还让其协理京营戎政?!”

“这不是明摆的事情嘛,必然是天子身边有小人进献谗言,我可是听说了,这熊廷弼被关进天牢后,可没少找人疏通啊。”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你难道不知道?那魏阉自权倾朝野以来,整日巴结着成群结队,这帮幸进奸佞,为了能讨得魏阉青睐,不知干过多少丧尽天良之事!”

“慎言,眼下这等话可不敢多言啊,咱们还是讨论大明时报吧,说起来这个熊蛮子,也绝非是一无是处嘛,就像其用计聚拢……”

朱由校撩袍坐下之际,这帮聚在一起的读书人,一个个情绪激动,意气风发的点评着他们所见所闻的那些看不惯的地方。

受儒家思想的影响,受八股取士的影响,大明文脉是极其昌盛的,这也使得读书人的规模,在大明是极为庞大的。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在大明绝非是一句空话,而是切实影响到方方面面的。

士农工商,不知从何时起,已然成为阶级的划分标准。

“少爷,我等在此稍作歇息,便回去吧?”

坐在一旁的张维贤,见眼前这帮读书人,一个个口无遮拦的讲着,眉头微蹙道:“毕竟时辰不早了……”

“不急。”

朱由校却摆摆手道:“难得出来一趟,赶在宵禁前回去就行。”

听到此言的张维贤,也不好再多说别的。

朱由校这次微服私访,就是想要了解京城的实况,相较于别的,对于坊间的舆情,他是最想知晓的。

“少爷,这是在京刊售的首期大明时报。”

不知何时离开的刘若愚再出现时,手里多了几份大明时报,低首行至朱由校跟前时,毕恭毕敬的说道。

“给他们看看吧。”

朱由校拿着折扇指向张维贤、朱由检几人,对刘若愚说道,首期大明时报的内容,他早就知道了。

占据大明时报头版的《论京营积弊》一文,正是朱由校钦定刊印的,为的就是摆事实讲依据,详细言明京营的情况。

从刘若愚的手里,拿起一份大明时报的张维贤,入眼就见到一行大字,而开篇所言内容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五军、神枢、神机三大营,乃是拱卫京城京畿之强军,更为护佑大明社稷之精锐,非大明健儿而不得进!”/

这样的开篇之言,深深的吸引住了张维贤。

因为从很早之前开始,大明形成文贵武贱的风气,使得武将这一群体遭到打压,更别提勋贵群体了,虽说在朝依旧有着职官,但是在更多时候啊,就是充当场面罢了,根本就没有任何实权。

在这样的一种风气下,对外刊售的大明时报,立场鲜明的指出京营之重,这无疑是想滚烫的油锅中,泼进一瓢冷水,立时就沸腾了!

“诸位,请先安静一下,大明时报刊印的这篇《论京营积弊》,某适才通篇读了下来。”

热闹的茶舍内,原本扎堆的读书人中,站起一位中年,环顾四周便伸手道:“某不才,有几分独到见解,不知诸君可愿一听?若是有什么考虑不到之处,诸君也可指摘一二。”

随着这位中年讲完,本各抒己见的众多读书人,不少都安静了下来,一道道目光汇聚过来。

“周兄,你有什么就直言吧。”

“没错!谁不知周兄之才啊,即便是在国子监内,周兄才俊之名,亦无人敢反驳什么。”

“诸君都安静下,听周兄点评这篇《论京营积弊》……”

在一些读书人的迎合下,唤作周广雄的那名中年书生,先是将大明时报放下,随后撩了撩袍袖,他很享受这种备受瞩目的感觉。

此人是国子监的书生?

手持折扇的朱由校,看着眼前站着的周广雄,眉头不免微挑,他没想到这这里,居然能碰到国子监的人。

“适才张仁兄说,这篇《论京营积弊》,谈及到管着京营的文官,个个都是贪得无厌,乃是滑天下之大稽。”

迎着无数道目光注视,周广雄轻咳两声,语气铿锵道:“依着某之见啊,这就是妖言惑众之言,妄图想篡改祖制,原因有三,其一,且不论此事真假,能讲出此言的就是别有用心之辈,想以此来蒙蔽天子,使得武将能够重掌兵权,而一旦此事成,那将会面临怎样的局面?拥兵自重!藩镇割据!!”

“没错!”

被周广雄提到的那人,当即便起身附和道:“这就是某最担心的,今上分明就是被小人蒙蔽了,想整饬京营,却错信了奸佞,竟谴熊廷弼去协理京营戎政,谁不知晓,此人早已投效魏阉了!!”

“其二,从熊廷弼僭越大明军律,在京营骗取在职武将所辖亲卫家丁,就不难看出这其中的危害!”

周广雄顺着此人所讲,继续道:“一个是武将贪得无厌,吃空饷喝兵血,以朝廷所发兵饷肥自己,养私兵,似这等举止朝廷先前竟没有理会,诸君可知为何会造成这种情况吗?”

讲到这里时,周广雄特意顿了顿。

“为何啊?”

“周兄快说!”

“是啊!”

被周广雄这样一说,茶舍内聚着的众读书人,不少都纷纷说道。

“那就是阉党残害东林义士所致!!”

见氛围热烈起来,周广雄朗声道:“为何东林诸公在朝时,就没有这种情况呢?反倒是阉党势起后,就出现这种恶行了?这难道不值得我们深思吗?”

“那依着你之见,朝廷离开了东林义士,就出现种种困境了?”

朱由校缓缓起身,看向故意扭曲事实的周广雄,似笑非笑道:“那某倒是想要问问你,当初袁应泰经略辽东时,缘何被熊廷弼镇守没有出现任何变故的辽东之地,会被猖獗的建虏窃据辽左、辽南诸卫,致使朝廷蒙受重大损失呢?这位在东林党内的地位可不低啊!”

一言激起千层浪。

随着朱由校的这番话讲完,茶舍内陷入到一片死寂下,一道道目光朝朱由校聚来,而站着的周广雄皱起眉头,他不知道眼前这位青年,为何要公然跟他唱反调,以此来破坏他想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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