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一月,天黑得快了,寒意也多了。
三河。
与往日有所不同,这座在京畿不起眼的城池,似乎多了几分肃杀,在城内的主要干道,以及进出城的四门,多了不少魁梧的披甲锐士。
艳阳西落。
一缕金光从空中撒照下来,寒风呼啸,吹动着遍插指挥使衙门的旌旗,然而在该处值守的锐士,一个个却似雕塑般挺拔而立。
“舒坦!!”
睡了个好觉的朱由校,伸手揉着发酸发胀的后腰,这一路从通州急赴三河,御驾沿途没有停歇,始终保持着速度前行,甚至是在夜间仍在前行,直至翌日拂晓前后,才顺利抵达了三河。
倘若没有遭遇刺杀这等事情,巡边御驾是要在泥洼铺一带驻跸,待经过一夜休整后,再起程赶赴至三河。
天子离京出巡,在皇权专制的统治下乃第一等要事要务,期间任何一环都不能出现有纰漏,谁要是敢出现纰漏,继而惊扰到了天子,轻则罢职免官,重责抄家灭族!
只是刚刚开始离京巡边,就遭遇到了刺杀这等惊世骇俗之事,这导致很多明确下来的部署被打破了。
“朕驻跸三河,没有出什么乱子吧?”朱由校走出正堂,抬头看着西落的艳阳,知道自己睡的时间不短,遂对身旁服侍的卢九德询问道。
“禀皇爷,三河很安稳。”
卢九德低首禀道:“惠安伯负责御前的禁卫警巡,宣城伯负责三河城防驻巡,彰武伯负责城外随驾营校……”
听着卢九德禀明的情况,朱由校的嘴角露出淡淡笑意。
看来巡边期间遭遇刺杀也不一定就是坏事嘛。
出现这种惊世骇俗之事,让随驾文武都紧张起来,这样挺好,至少负责统兵的那些在职勋贵,一个个都能尽心尽职的当值。
在京的这帮勋贵,但凡是对大明仍有忠心者,都被朱由校给调到皇家禁军府任职了,可是这年头,光有忠诚还不够,最起码能力也要有,不说太惊艳吧,最起码也要达到及格线才行。
所以朱由校此次离京巡边,就有想磨砺张庆臻、卫时泰这帮勋贵的想法,让他们事无巨细地去做一件件事,逼着他们去改变,去承担,如此压力之下,只要没有出现大纰漏,那么改变就会悄无声息地发生。
绝对的忠诚是无法通过试探获得的。
但是能力却可以!!
“他就一直跪在这里?”
朱由校思虑之际,视线在经过一处时停下,见到神情恍惚却坚持在跪的魏良卿,皱眉对卢九德说道。
“是的皇爷。”
卢九德顺着视线看去,在看了眼魏良卿后,微微低首道:“在皇爷进驻该处休息,魏良卿就一直跪着,惠安伯都去劝了,但是……”
“叫他过来。”
朱由校平静道。
“皇爷~”
卢九德有些担忧道。
“朕的话,讲得不够清楚?”
朱由校看了眼卢九德,冷冷道。
“奴婢这就去。”
卢九德心下一惊,忙作揖拜道,随即便在朱由校的注视下,匆匆朝魏良卿跪着的地方跑去。
出现行刺这等事情,而且最大的嫌疑竟然是魏忠贤,姑且不说京城会发生什么,单在巡边御驾这边,有些事情就悄然在变。
魏良卿被孤立了。
甚至是很多人都提防着魏良卿。
不怪大家是这种反应,牵扯到天子安危的事情,那就没有什么是小事,宁错杀不放过,这是基本原则!!
所以在巡边御驾赶赴三河期间,魏良卿就被排挤出御驾核心了,甚至随驾的勋卫上下,还有一些在明里暗里的提防着。
“臣…魏良卿,拜见陛下!”
一瘸一拐的魏良卿,跟随在卢九德的身后,强忍着膝盖袭来的疼痛,在行至御前时毕恭毕敬地行跪拜之礼。
别看魏良卿跪在了地上,但是他依稀可以感受到御前的不少侍卫,一个个投来的警惕目光。
对此魏良卿并不奇怪,甚至觉得这没什么不对的。
这样的事情要是敢发生在别人身上,那他也会是这种态度的,毕竟行刺天子,这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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