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州衙里都是汉王的人,他怕使坏。
“是是是,大人放心。”袁名扬急忙道。
胡概又看了一眼猛如虎,转身离开,他面上没有表示,心中却是暗喜,这猛如虎的确如冯善所言,精壮如虎,为人耿直,若是有他在旁,在这全是敌人的州衙里,也算是有了个靠的住的自己人。
待胡概走后,袁名扬直起身子,戏谑得看着还跪在地上的猛如虎,“猛班头,你不要以为这新来的胡大人能帮你申冤,实话告诉你,他昨日刚刚在汉王府门口晒了一个多时辰的太阳,现在谁都救不了你。”
“滚!”猛如虎对他却只是一个字。
“切——死到临头还改不了这股子倔劲。”袁名扬轻哼一声,也不理会猛如虎,赶忙转身出了大牢来到偏堂。
偏堂里,满朝荐正在使劲搓脸,恨不得搓掉一层皮,闻之消息一滞,“什么?重审猛如虎?”
“是呀。”袁名扬道,“满同知,当时的那件案子怎么写的卷宗,怎么判的案子可都是汉王府的人授意,而今这新来的胡大人要重审,咱们是不是得赶紧禀告汉王呀。”
满朝荐一边搓脸,一边细细想了想,良久摇摇头,“不用,猛如虎这等小角色汉王才不会关心,那胡概重审又怎样,即便审出端倪,想要改判,势必更要得罪汉王府,他卷铺盖走人更快!”
说完看向袁名扬,“这胡概来了两日,我就已经受够他了,他要审便让他审!”
“满同知好主意。”袁名扬伸出大拇指赔笑赞道。
当天午后,胡概也没闲着,他换上便衣,在乐安城中晃悠了一圈,体察了一番民情。闹得满朝荐脑中满是疑问,“他这是微服私访去了?”/
转眼来到了第二天。
一大早,胡概升堂,判官吏目在旁,两边衙役在列。
啪——
见人已到齐,胡概重重一拍惊堂木,“带人犯!”
拍完之后,他忍不住又细细看了看这块木头,上次升堂审案还是在广西任按察使的时候,说起来也两年有余了,还真是有些怀念。
很快,猛如虎被带了上来,今日的他还不错,虽然枷锁脚镣还在身,但好歹穿了件狱服,不然赤身裸体上堂可实在不像话。
他一进来便跪下,激动道,“大人,大人......”
胡概瞥他一眼,“本官没要你说话,你不要说话!”转头对衙役道,“将这猛如虎之妻刘氏也带上来。”
“是!”
很快,刘氏也被带了上来,蓬头垢面,但依然能看出面容平常,皮肤粗糙,无有姿色可谈,绝对是个良家女子。
猛如虎见到刘氏上堂,铮铮铁汉竟然流下泪来,双手不能动,他艰难匍匐到刘氏身旁,“老婆......老婆,让你受苦了。”
“相公!”刘氏依偎着他也是痛哭不已。
看着这副场景,胡概心中感慨,这两人真的是夫妻情深呀,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发妻,自从被朝廷派往浙西剿匪,已经两年多未见了。/apk/
“公堂之上,成何体统!”满朝荐见状喝道。
胡概正自感慨,突然闻听此言,心中可就有些不满了,转头看着他,“满同知,什么谓之体统?夫妻同坐大牢受苦,久别相见,难道还相敬如宾才叫体统?!”
“是、是、是!”满朝荐变脸极快,急忙赔笑,转过头却翻了翻白眼,喉咙里发出一道轻轻的冷哼。
胡概不在意,重新看向猛如虎,“猛如虎,本官昨夜让你好好回忆一下当日事发经过,你可回忆清楚了?”
猛如虎急忙松开刘氏,磕头道,“大人,罪民都回忆清楚了。”
“好,你细细给本官讲来。”
“是。”猛如虎直起上半身,“大人,罪民在乐安城西开了一间茶叶铺子,前前后后经营了八年,虽说能够以此养家糊口,却也是过的紧巴巴的,后来经前任知州冯大人赏识,罪民通过佥充在这州衙里寻了个壮班班头的差事,有了这份差事,我妻刘氏在外经营茶叶铺子,我在衙门里做班头,日子这才渐渐好了起来,昨年十二月初八,我正好歇班,便在铺子里照料生意,临近午时的时候,王员外的管家前来买茶叶,指明是要上好的,说是用来给王员外祝寿,我们夫妻二人不敢怠慢,给他包了两斤最好的西湖龙井,可没想到第二天王员外和他的夫人儿子就全死了,说是茶叶里面有砒霜,我们夫妻二人这才被羁押到大牢里面。”
胡概听完拿起案件卷宗里的一份口供,“猛如虎,可这份口供可是有你亲自承认在茶叶里下毒,还有你的签字画押,你如何解释?”
猛如虎急忙道,“大人,那都是凭空捏造的,罪民自是不肯认,他们奈何我不得,就对罪民说只要我签字画押,可免我妻死罪,罪民这才答应,在这份假口供上签字画押。”
“他们是谁?!”胡概问道。
这猛如虎倒是耿直,一点没有顾虑,直接看向满朝荐,“他!”
又看向王判官,“还有他!”
最后饶了一圈,将乐安州衙里的人甚至听候差遣的衙役都指了一个遍。
“猛如虎,你可莫要胡说八道!”见他如此,满朝荐当先急了。
“血口喷人,我们如何能逼着你签字画押?”
“猛如虎,自己做下的事莫要连累我们!”
“......”
公堂上指责声一片,均是不承认。
啪——
胡概重重一拍惊堂木,公堂上鸦雀无声,他环顾众人,最后又看向猛如虎,“猛如虎,你说这签字画押是他们逼供的,现在可没有人会为你作证,凭你一人空口无凭,本官也不能相信。”
他又拿出那份口供,“这口供里说案发前,你与王员外有过节,可有其事?”
猛如虎道,“大人,罪民的茶叶铺子最早乃是从城中大户林家所租,那一条街都是他们家的,后来林家遭逢变故,便将一整条街的铺面都卖予了王员外,王员外接手之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租金上涨五成,因此事街上做买卖的也曾找到州衙寻求公道,可最后还是未有任何结果,无奈接受了涨价,纷纷与王员外签订了租约,可到了罪民的茶叶铺子,王员外却非要涨价两倍才肯续租给草民,是以罪臣与王家的人在言语上有过一些冲突。”
他说到这里,激动解释道,“大人,过程便是如此,不过罪民虽与王员外家有过过节,却绝没有因此而要毒杀他们一家呀,况且罪民即便要讨公道,也是拳脚上见分晓,绝不会行如此下作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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