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也是那刘福指示罪民的,老爷一家死后,他便拿出一张假的过继文书,还给了我五百两银子,要我取老爷的私印盖上,说是等官司丧事一了,便将之拿出来,这样王家家产归于王汉英,他则保我可以去到汉王府谋个差事,继续打理城西街铺。”
胡概听完彻底明白过来,“设计毒杀王员外一家,其实是为了谋夺他的家产,而嫁祸猛如虎只不过是为了让州衙的人看见与汉王府作对的下场,可谓一石二鸟。”
猛如虎见终于清白,急忙跪下磕头道,“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胡概看了看他,“你起来吧。”
猛如虎却是不肯,“大人还了罪民清白,救了罪民性命,我猛如虎身无一物,拿不出东西报答大人,只有一膀子力气,以后......以后大人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只管随意差遣便是!”
胡概闻言心中窃喜,脸上却未有表示,只是淡淡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待本官先将这胡三询问清楚。”说罢转头看向胡三,“胡三,本官问你,王汉英现在何处?!”
胡三道,“回大人的话,今日堂前罪民所言非虚,自从那王汉英得了老爷家产,罪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哦?”胡概奇怪,“这个王汉英你可熟悉?”
“回大人,罪民认得他,的确如大小姐今日堂前所言,是个游手好闲,烂赌成性之人,老爷念在沾亲带故,曾接济过他多次,只是后来见他实在无药可救,便将之拒之门外,是以再未见过,不知他是如何攀附上了汉王。”胡三道。
“嗯。”胡概点了点头,拿着口供起身,隔着牢门递给他,“那就签字画押吧。”
胡三看了看口供,迟疑几息,抬头看着胡概,“大人,罪民若是在这口供上签字画押,您能保罪民周全么?”
胡概道,“你虽是被那刘福所逼,但王员外一家的确是你亲手所杀,本官也不欺你,你死罪难逃。”
“啊?这......”胡三吓了一跳,拿着口供的双手颤抖不已。
胡概又道,“杀人谋财,依着大明律,你犯下如此罪责,诛你一人可还不够,一家老小也免不了牵连徒刑流放,而今你主动交代,本官当在卷宗里言明,免于牵连家眷。”
明代前期连坐之刑非常普遍,虽然是能有效打击犯罪,但也的确是有些太无人道。
“胡三,王员外于你有大恩,你却恩将仇报,谋他性命,夺他家财,断他香火,现在你要本官护你周全,于情于理,于你自己的良心,你觉得这话你说得出口么?本官说的话算数,口供现在在你手里,签与不签由你,你现在身在大牢,签了大明律会治你之罪,不签汉王寝食难安,也不会再留你,无论如何,你都再无出去可能,你可要想清楚。”
胡三闻言,浑身打颤,慢慢低下头,或许是想起了之前的点滴,双眼流下泪来,“大人教训的是,这话罪民的确不该求大人。”
最终他颤抖着拿起笔,在口供上签字画押。
汉王府。
满朝荐跪在堂前,装作神色慌乱,说话都不住哆嗦,“王爷,来不及了,下官......下官刚才一回到州衙,就得知那胡概一直在大牢里审问胡三,寸步不离,下官急忙前去查看,想要阻止,却见那胡概已经说动了胡三,所有的经过都......都已经交代了!”
“什么?”朱高煦闻言“噌”地站了起来,眉头立即就皱了起来,“胡三交代了?他怎么交代的?”
“这......这......”满朝荐额头满是冷汗。
“这什么这,你不是说胡三交代了吗?!”朱高煦斥道。
“王爷,胡三正要交代,那胡概就让下官出去,连口供都是他自己亲自写,他根本不信任下官,下官阻止不得,只能离开大牢匆匆前来禀告王爷!”满朝荐扮作一脸焦急道,“王爷,下官实在找不到机会,得速速拿主意呀,不然此事被那胡概公开出去......”
他后面的没有再说,因为卷宗要是呈递上去,那就是还未正式登基的太子殿下与汉王的事了,有这把柄在手,那就看太子殿下想不想出牌了。
虽然口中一直唤朱瞻基是“小犟种”,但奉天殿的那把龙椅,坐上去和没坐上去可是真的会瞬间改变一个人,朱高煦现在也拿不准现在的朱瞻基到底会如何看待自己。
啪——
思略良久,朱高煦忽然一拍座椅把手,冷笑一声,“他胡概知道内情又如何,那也得卷宗能到的了刑部。”
他回过头,对满朝荐道,“你立刻回去,盯着胡概,一片纸出了州衙也得拿来本王过目!”
“是。”满朝荐称是,低头犹豫一下,稍稍抬头瞥了一眼朱高煦,鼓起勇气进言道,“王爷,卷宗不上达自是可行,只是此事真相若是在乐安城闹得纷纷扬扬,也于王爷不利呀,非长久之计。”/apk/
王员外一家的事,乐安州的明眼人都能猜到与汉王脱不了干系,但猜归猜,没有证据永远只是传闻,但现在胡概有了证据,猜测要变成事实。
朱高煦道,“这个不必你操心,本王自有处置!”
“是,下官告辞,这就回州衙盯着,请王爷放心。”满朝荐称是离开。
再回到州衙,已是亥时。
袁名扬正在门外焦急等待,见满朝荐回来,急忙上前两步,“哎呦,满同知,您可算回来了。”
满朝荐看他一眼,“大半夜的,你在这里干什么?”
袁名扬道,“还不是那胡概,要小的今夜必须找到您,不然就要革小的的职,小的知道您是去了汉王府,总不能去那里找您吧,于是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又找我?”满朝荐略略想了想,迈步就要进去。
袁名扬急忙拦住,“满同知,汉王那里可有什么交代......”
三番五次被他追问,今夜本就烦躁的满朝荐恼火不已,瞪他一眼,“我问你,那胡三可招了?”
“这......这小的可真不知道。”袁名扬摇摇头,“那姓胡的不让我们进大牢哇。”
“你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却一再问我汉王交代了什么?想知道,你自个去问汉王!”
“唉,这......”袁名扬一愣,还要再问,却见满朝荐已经转身进了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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