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喊声越来越近。
净海调息了一会儿,又连续吐了几口鲜血,他没有理会外面的喊声,向苏睿道:“你打一遍吧。”
苏睿担忧地看向外面,净海皱眉,轻喝道:“一群宵小之辈,不要理会他们。他们离这里至少还有五里,是在虚张声势,用激将法激我呢。”
苏睿闻言,松了口气,按照净海的吩咐,凭刚才的记忆打了一遍。
打得有些笨拙,但基本的动作打得很完整,也很到位。
打完后,净海凝神道:“阿弥陀佛!老纳不亏欠你的了,死也瞑目了。小子,日后你必会知道我是谁。记住,如果我死了,不要让他们为我报仇,你也不要为我报仇。”
苏睿不知道净海所说的“他们”是谁,但还是点头答应。
苏睿小声问道:“净海师父,你是天下第一?”
净海愣神片刻,道:“天下第一?!呵呵,吾本是出家人,六根清净,与世无争,天下第一只是个虚名……可到头来只是一场空啊。”
他突然仰头长叹,继续道:“师父,各位先辈,为了保住天下第一这个名号,我们梵安寺早已违背了创派的初衷。这个天下第一有何用?只会招来世间各派的嫉恨!
我当年遁入空门,是为了远离世间纷争,可自任掌门以来,还是不自觉地陷入了红尘,终归没有逃离世俗。梵安寺为何要非争这个虚名?弟子不解啊……!”
小小的苏睿不明白他说的话,他担心净海着凉,将烤干的衣服递给他。
净海边穿衣边道:“孩子,一定要记住,我传你的两样功夫,未练到一定火候,切不可外露,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
苏睿点头。
净海再次凝重地地望着苏睿:“希望我不会害了你。哎!世间事,事难料,阿弥陀佛!”
净海转头看了看洞外,道:“小子,他们快到了,你赶快离开这里吧。”
苏睿却用力地摇摇头:“一起走!”
净海双手合一:“我知道我自己的情况,活不了多久了,也不想走。”
“你不走,我也不走,你传我功夫,你就是我师父,我要保护你。”苏睿认真地道。
净海“哈哈”大笑,又吃了三颗药,瞬间恢复了些精气神。
“好好练功,不必寻我!阿弥陀佛!佛!佛!佛!”
话音未落,洞中已不见了他的踪影。
苏睿大喊:“净海师父!”
他想追上去,可他发觉自己动不了,不知什么时候被净海隔空点了穴。
苏睿心中焦急,他知道净海此去是和外面的那些人拼命,很可能会死。明知结局而无法改变,确实是一件令人很痛苦的事。
他想到萍水相逢、偶然相遇的师父即将死去,眼圈蓦地一红,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人生在世,非要打打杀杀吗?
……
雨渐渐小了,山涧里雾气蒙蒙,离洞口十里外,打斗声此起彼伏。
只听有人喊道:“不要和这老东西正面交锋,他吃了药,药效一过他就会油尽灯枯。”
追击净海五大派掌门已经找到净海,不,应该是净海主动现身。
此时五人正在围攻净海和尚,那名黑衣美妇也在其中。
净海虽受伤,但这五人联手仍不是他的对手。
这五人正面对抗不过,便改变了打法,采用车轮战术,一人主攻,其余四人协助,主攻之人累了,再换一人进行主攻,其余四人仍协助,以此类推、不断反复。
这样不仅能让净海消耗体力,还能防止他逃脱。
这种打法果然奏效,净海随着体内的药效逐渐减弱,他的体力渐渐不支,他索性盘腿坐在原地不动,迎接五人的轮番进攻。
即便如此,这五人打得也很是艰辛,都受了伤、挂了彩,没想到这老和尚受了重伤仍这么厉害。
半个时辰过后,净海的臂膀不小心中了黑衣美妇一剑,攻击力大大降低,五人趁机联手加大进攻力度。
五十余招过后,净海站立起来,口中不断念叨:“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随着佛经之声愈发响亮,他整个身体突然膨胀数倍,朝五人大吼一声“佛!!!!”。
这一声仿若晴天霹雳,净海周身百米范围内山崩地裂,五人被震得各自后退数百米,双手捂耳,五脏六腑在体内颤动,仿佛要跳出来一般。
吼声渐弱,净海全身衣服粉碎,整个身体向身后山崖飞去。
“不争不怒不嗔不怪,阿弥陀佛!!!!”
饶是这五人均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也都被这悲壮的场面震撼。
五人静静地望着山崖边,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一丝惋惜。
……
梵安寺地处中原九州最强大的冀州,是天下第一派,净海乃梵安寺的主持,也是天下第一高手。
九大门派中只有梵安寺,一直坚守“不与政治势力结盟”的规矩,其他八大派都破坏了武林规矩。
八大派掌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担心有一天梵安寺也如他们一样,与所在州的政治势力结盟。
冀州已经是天下第一州,如果再与天下第一派梵安寺结盟,那么其实力会呈数倍增长,在短时间内便可统一九州,他们全都不会幸免于难。
基于此,八大派掌门联手利用玲珑峰比武之机设计杀害净海。这个计划谋划了近一年,虽然他们严重低估了净海的真实实力,但也算圆满完成了计划。
梵安寺底蕴深厚,虽然没有了净海,其真实实力仍称得上是天下第一,但寺中顶尖高手都是些老家伙了,不会轻易出寺走动。
再者,净海一死,主持之位空缺,短时间内不会谋划与冀州王室联合,天下会将太平一段时间。
净海跳崖后不到一刻钟,在玲珑峰顶疗伤的张玄清、钟强和绿衣老者三人现身,钟强向一白衣老者问道:“无崖兄,净海呢?”
无崖老者未回话,而是看向山崖。
张玄清三人望着满地的碎衣,面面相觑……
八人在崖边伫立良久,张玄清道:“各位掌门,我们各回门派吧。”
黑衣美妇阻拦道:“等等,我们之间还未分胜负呢。”
无崖道:“赫连掌门,我看还是不要比试了。今日之事已是我们不讲武林规矩,不讲道义。哪还有心情再分胜负。”
黑衣美妇赫连掌门争辩道:“无崖掌门,梵安寺暗中助冀州王不断蚕食周边土地,引起争端,残害百姓,我们这是替天行道。”
绿衣老者插口道:“大和尚人不错,我先走了。”
说罢,便施展轻功离开。
无崖也道:“我也走了。”
赫连掌门喊道:“梵安寺如若寻仇,我们还要联合才是。”无崖早已无踪迹。
张玄清叹了口气,道:“我们也散了吧。”六人也各自下山。
雨停,天晴,彩虹现,大和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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