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到姥姥家?”朱棣闻言一愣,然后看向朱瞻基,脸上还有些怀疑:“你说我治理大明亏到姥姥家了?”
说着,他坐直了身体,然后直勾勾的盯着朱瞻基,板起了脸气道:“我这一生大半辈子,靖难之前咱就不和你说了,就说这靖难之后,我登上皇帝这个位子之后,通运河,编撰永乐大典,平定北方草原,现在一晃,你爷爷我已经五十多岁了,还能上马杀敌,下马治国,古今往来,咱就问你,还有几个皇帝能像你爷爷这样的?你居然说我亏到姥姥家?”
朱棣越说越来气,他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起来,他自认自己虽然距离那些千古一帝,还有一些差距,但是一仗打垮鞑靼,使整个北方草原臣服,内里修黄河,清理运河,西洋各国数百个王国部落纷纷来朝,上表称臣,自己这大明居然在自家这个大孙子眼里居然成了亏到姥姥家了?
朱棣自然是不服气的,他不等朱瞻基说话,然后直接对着一旁的候显就吩咐道:“候显,来,给太孙殿下准备笔墨纸砚。”
吩咐完候显,朱棣又阴森森的盯着朱瞻基道:“小子哎,你今天就在这儿给咱好好说道说道,朕究竟是個怎么样的亏法?一笔一笔给咱写下来,要是写的不好,我也不罚你,你不是心疼你爹吗?我就让你爹在乾清宫外面跪着,跪到你写的我满意为止!”
“哎,爷爷,不是,伱讲点武德好不?别老是拿我爹说事成不?”朱瞻基直接就无语了,这老爷子是又玩不起了啊,每次都是这样子,动不动就拿他爹威胁他。
“咱今天还就不讲武德了。”朱棣直接无视掉朱瞻基的话,见候显已经把笔墨纸砚准备好,悠哉悠哉的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水,然后再次道:“你写还是不写?你要是不写,我现在就让人把你爹叫来跪外面去,直到你写好为止。”
他今天就不信还治不了这个混小子了?
居然说他堂堂的永乐大帝亏到姥姥家了?
别的也就算了,但是这件事要是不理清楚了,他死后要是下去了,哪里还有脸面去见自家那位老爷子?
到时候还不得被自己老爷子笑话死?
合着他自己把自家侄子赶下了皇位,自己做了皇帝后,还做了个亏到姥姥家的皇帝?
“得!我写,写还不行吗?”朱瞻基一见自家爷爷这反应,知道自己再拖下去,自家老爹肯定是少不了遭这趟罪的。
要是自家老爹那身体好点,也还好说,但是就自家老爹那身体,要真跪久了,绝对比打他几板子该让他吃不消。
不过嘴上答应归答应,但是他还是趁机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道:“爷爷,我要是说的有道理里,那您也得答应我一件事,我那商会马上就要开张了,到时候您得亲自前去给我站台!”
“站台?”朱棣没明白。
朱瞻基解释道:“就是开张当天,去露个面!”
朱棣一听只是露个面,想想也就点了点头,朱瞻基那商会他也是知道的,毕竟自己都亲自赐了皇家商会的名头,这时候再去露个面也没什么,就当是到时候出去走走了。
不过看到朱瞻基如此自信的样子,朱棣心里其实也不禁有些怀疑了起来,难不成自己还真有地方做亏了?
毕竟他还是很了解自己这个大孙子的,什么事情,一但被这大孙子拿来当赌注,十有八九那都是准备坑人的了。
不过这件事就算输了,他也没什么损失。
毕竟也就是去露个面而已,至于自己这个大孙子要是镇说的有理,他也能改过来不是?
他又不是什么听不进劝的皇帝。
当然像归这么想,他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就道:“成,只要你能说出个道理来,到时候我亲自去一趟又何妨?”
“呐,爷爷,这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啊!”朱瞻基满意了,然后稍稍思索,就在自己面前的纸张上,写下了两个大字:‘资本’
朱棣在朱瞻基动笔的时候,就已经走到了朱瞻基身边,看到朱瞻基写下这两个字,眉头一皱,刚想问些什么,就被朱瞻基打断:“爷爷,我知道你不懂,你先听我说!”
朱棣黑了黑脸,没有开口。
就见朱瞻基清了清嗓子,一边在纸上写着,一边缓缓开口解释道:“简单的来说,资本,爷爷你可以把它当作是现在大明现在所有人创造的物质和书籍技术这类东西的所有财富,以及各种包括土地、人力、矿物之类的各种资源的总称,这就是目前大明的资本,它的提升或是下降都关系着大明的安全和稳定。”/apk/
朱瞻基这段时间看了不少书,每次通过小黑洞得来的书籍,向来都是他最稀罕的东西,这些书籍里面不仅包含了各种后世的技术,还有许多后世的思想以及政策之类的。
而像是资本这个词汇,也是他最近最为关注的一个东西,大明的社会环境其实已经很适合资本的萌芽,主要是这个时代的大明资本实在是太富裕了,可以说说是从方方面面的吊打了全世界,人力,科技,军事,政治,社会资源,等等,完全说是五边形战士也没毛病,一旦走上了资本的道路,绝对是在整个小破球直接开无双,收割全世界的节奏。
而后世对大明的评价,也无一不是说明了这一点,基本上在所有的人看来,大明如果没有灭亡,继续发展下去,那么一定会进入资本主义的时代,甚至是可以说大明已经在方方面面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就差上临门一脚,只不过最终的一切又被满清直接一股脑的给打回了原形。
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万历朝的前十年,张居正如果直接把那层窗户纸捅破,搞不好就会是一个大明版的光荣革命。
当然历史没有如果,朱瞻基也没想过让什么人搞什么光荣革命,毕竟那革的可是他自己的命,他也只是想搞资本,但是却没想过搞君主立宪,至于自己之后的皇帝,会不会被革命了,那就不管他的事了,他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不是?
再说了他也只是想把大明带上资本的道路罢了!
朱棣并不笨,朱瞻基稍稍解释后,他就明白了朱瞻基口中的资本是个什么意思,虽说和一些古籍出现的资本一词有所出入,但是朱棣多少也能接受。
他只是稍稍思索后,就点点头道:“按你这么说,这大明一切有价值的东西都是资本,大明这个国家就是一个商铺,那么现在资本有了,商铺也有了,咱这个商铺的掌柜的,怎得就把生意做亏了?”
“哎,爷爷,还是和你这样的聪明人说话轻松!”朱瞻基一笑,就道:“爷爷,您看啊,我就先说说你北伐这件事吧!”
朱棣示意候显给自己搬来一把凳子,直接就坐在了朱瞻基对面,然后道:“听你的意思咱北伐貌似还亏了?但是先前你不是说咱把鞑靼打了一顿,稳定了草原,让大明这个商铺在北方的生意更好做了吗?怎么现在生意更好做了,还反倒亏本了?”
“爷爷,我这么说,你还别不服气。”朱瞻基也不写了,把笔一丢,就直接道:“首先就是你打鞑靼的那些花费,虽说这里面很大一部分应该都是马保下西洋带回来的东西,但是这也是大明的资本不是,还有那些战死的将士,这里面大明究竟损失了多少?”
朱瞻基越说越来劲,直接就站了起来,看向朱棣问道:“但是呢?但是爷爷你又得到了什么?”
朱瞻基话语一顿,就继续道:“是,鞑靼被你打残了,瓦剌也诚服了,北方安稳了几年,看似一切都是极好的,也是十分划算的,然而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朱棣刚想说一句“这些难道还不够?”/
就见朱瞻基继续掰起了手指道:
“爷爷你自己算算,永乐七年丘福北伐,数万大军全军覆没,永乐八年您御驾亲征,虽然胜了,你的战略目的也达成了,但是这才多少年,永乐八年,永乐九年,永乐十年,今年是永乐十一年,短短不到四年的时间,现在的草原便又乱了起来,就是这四年的安稳,大明就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那你的意思是我不该北伐?”朱棣终究没忍住,沉声问道。
他虽然是在问,但是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几分不满,他就不信他这个孙子不明白这一仗非打不可的原因。
虽然确实付出了不少代价,但是要不打这一仗,从此大明在北方都休想安宁下来,毕竟丘福的惨败摆在前面,他要是不打,到时候草原人定然觉得他是个好欺负的,然后就会像那烧不尽的野火,趁机就会以星星燎原之势袭扰整个大明北方。
而只有打,一仗直接打断草原人刚刚升起的野心,这样子一来,虽然不能完全断绝北方的安全问题,但是至少也能让草原人不至于太过放肆了。
就像现在,北方虽然不太安稳,但是也只是瓦剌开始做大了,有些不满足自己的地位,企图控制鞑靼的阿鲁台部,但草原人却并没有人敢直接宣称要进犯大明,而更多的也只是试探。
朱瞻基自然也明白这些,所以他立即摇了摇头:“爷爷,你这话说的可就有些不地道了,就这满朝的文武,包括我二叔三叔在内,要说谁是最支持您北伐的,我敢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他这话说的极有底气,朱棣也不否认,但是依旧不解气道:“即使如此,那又为何问我付出了多大的代价这种话语?”
“哎,这不是讨论您这北伐有多亏嘛!”朱瞻基有些无语,然后直接道:“我要不说你付出的资本,拿来对比一下,您说不定还以为我在胡言乱语呢!”
“哦?即使如此,但你小子也并非不知道这一战的重要性,又为何说我亏本了?”朱棣又问道。
朱瞻基耸耸肩,道:“所以我说了我说您亏本,您还别不服气,你这仗打的确实漂亮,但是你自己想想,你在打赢了之后又干了些什么?”
朱瞻基这次也没给朱棣说话的机会,就直接道:“您先是把本雅失里打的只剩下七个人,马哈木见您势大,就把跑到他那里的本雅失里直接杀了,然后您就封了马哈木做顺宁王,后来阿鲁台见事不妙,也立马就降了,您这倒好,这会儿是丝毫不计较他杀您使者的事情了,直接把他就封了和宁王,封王也就罢了,您还让他们来朝贡,朝贡哎?这说法可真好听,说是朝贡,但是那年大明不是给的比收的还多?你看看那阿鲁台都快朝贡上瘾了,还有那马哈木,不就是看阿鲁台朝贡都眼红了嘛?”
“他们是朝贡一时爽,一直朝贡一直爽,但是大明呢?那些给出去的东西可都是大明的资本,要是马哈木和那阿鲁台是个能养熟的也还好说,但是草原人那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马哈木和阿鲁台他们就是一匹狼,养不熟的白眼狼。”
“而且您也别想着他们能自己斗,玩什么驱虎吞狼的把戏,狼都是群居的,你想养一条狼去打另一条狼,最终的结果,要么就是一条狼直接吞并了另一条,要么就是直接两条合二为一,到时候,大明休想能够安宁下去。”
“在做生意的时候,我相信您也明白有一个叫做成本的东西,而按照我说的这个资本的说法来讲,只要这个生意的利润能有成本的一成,那么这个生意就是可以做的,哪怕它有一定的风险,而如果这个利润达到了十成十,那么就算是拼了命也是极为划算的,而要是高于了成本的三倍,啧啧………爷爷,您信不信,就算是您让马哈木自杀,他都估计不会犹豫!”
“而爷爷您自己再想想,马哈木和阿鲁台的造反成本能有多大?”
“打输了,要么跑路,要么投降,您不禁不杀他们,还得安慰他们,又是赏赐这,又是赏赐那的。”
“而万一他们要是赢了呢?赢了大明,大明的资本将会是他们瓦剌鞑靼的多少倍?三倍?十倍?打赢打输所付出的成本都是如此渺小,得到的却如此之多,换做是我我也不会安安稳稳稳的啊!”
“所以您自己说说,这一仗你打的亏不亏?明明打赢了,还付出了那么多代价,但是您不仅没有惩罚阿鲁台不说,还变着法的给他钱花,让他壮大,这不是纯纯的凯····咳咳,所以我才说您这生意做的太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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