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钟儿所言道侣两字,不仅惊到了黄家三姐妹,就连此刻正立在枝头,全程围观中的程羽都是浑身一个激灵。
这……
自打来到这方世界,道侣二字程羽也偶有听说,但却从未想过有人会将他与那猫妖强拉郎配。
只因他初识嘉菲时,对方只是一只硕大橘猫,作为一只始终装有个人魂的麻雀来说,无论是生理亦或心理,都从未往那方面上想过。
到后来猫妖化为人形,但他程羽依然是一具麻雀肉身,元神虽是人形,但一直皆是灵体状态,凝实也只是这一两日之事而已。
那这道侣二字从何说起呢?
程羽在高处枝头暗自纳闷,脚下却是炸开了锅,尤其是玲珑二妖,围着小刺猬叽叽喳喳连声询问:
“道侣?那穿白衫的居然有了道侣?”
“……”
“对方是何修为?”
“……”
“容貌怎样?”
“……”
“比我大姐如何?”
“……”
“……”
“……”
小刺猬一脸人性化的懵圈,她未曾料想道,自己随口而提的道侣两字,居然炸开了马蜂窝。
至此她方才回想起,彼时母亲托梦于她之时,似乎只是提及那水行与木行乃是同行,并未明确点出道侣二字,这道侣……是她后来自行脑补的。
此时看到对面黄家三姐妹各自不同的神情,她隐约觉得自己可能有那么点脑补过度,于是小心开口道:
“小妹实在不知,亦未曾亲眼得见那位水行元神境的真容,只是……只是从母亲托梦描述中,隐约猜想他俩许是道侣,亦或……只是道友也未曾可知。”
说完她偷眼瞄一下黄珊,方才玲珑二妖最后问到比其大姐如何之时,小刺猬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一旁的黄袍老倌甩一把臂弯拂尘,微微一笑道:
“你所言的那位木行女妖,老夫亦曾见过,去年岁末之时,正是她与那元神境的先生一起,在青萝山上助老夫脱困,只是彼时老夫看去,他俩……似是清白之身。”
黄玲闻言立即指着小刺猬说道:
“你这钟儿,妖小心大,道侣、道友虽只差一字,但涵义却是天差地别,岂能随口胡说的?你再好好回想下,白大娘与你托梦之际是如何描述的?”
“我……我真记不清了,要不……算了算了。”
珑儿见白钟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急忙问道:
“何事就算了?要不如何?你与我们从小一同长起来的,怎地才分别了小三百年,就吞吞吐吐生分起来了?有话就直说,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姐妹三人去吗?”
“我并非信不过伯父与三位姐姐,只是事关母亲身后之事,钟儿不敢妄言……”
黄家老倌眉头一皱,似是想到什么,开口言道:
“我记得你母亲先前亦曾做过堂仙,莫非是她仙逝之后,得了什么果位,这才能托梦与你。”
白钟儿闻言一惊,低眉顺眼地看了看黄袍老倌,沉吟一阵后左顾右盼一阵,方才开口坦言低声道:
“黄世伯所言不假,我母亲现下已是乾江府城文君殿内的偏殿客仙。”
“嗯……倒是一个好归处。”
黄家老倌捻须点头道。
黄珑闻听当即明白是何意,那位白大娘仙逝后妖魂在阴司文君殿配享香火,因此才能托梦给钟儿。
“既如此,当去找白大娘问个明白。”
玲珑二妖异口同声说完,珑儿捧起小刺猬在手心中,脆生生急道:
“就是!若他俩真是道友也就算了,若那……对了,那女妖你可曾见过?是何修为?到底容貌如何你还未讲。”
“那乃是一木行女妖,修为似在淬体境上下,容貌……”
小刺猬顿了一顿,瞄一眼黄珊后打定了个主意,继续言道:
“容貌极其妖艳,虽不及大姐姐端庄秀丽,但浑身上下自透出着一股子媚劲。”
“哼!我就知道定是一妖媚子,你可知她根底?木行的,难不成也是一鼠妖?”
“不不,并非灰家鼠妖,恕小妹修为低浅,实难知晓她本相根底。”
玲珑二妖对视一眼,珑儿骄声言道:
“区区一淬体境,别说爹爹与大姐,就是我与二姐联手亦可将其打杀,有何惧哉?走,先问白大娘去。”
脚下众妖议论纷纷,却无一个察觉到高处枝头的小麻雀。
而此时的程羽闻听方才两方一番对话,心中顿时有些不悦。
这白钟儿方才所言明显意在挑事,应是因那晚之事要利用黄家父女报复嘉菲。
可黄家的那两个“丫鬟”小妖修为不高,戾气倒不浅。
但她俩又是为何对嘉菲有如此大的怨气,甚至于动不动就要扬言打杀?
遥记得钱府祠堂那晚,嘉菲并未与她俩有过照面,只是与黄珊交过手,且瞬即败下阵去,彼时一个未化形,一个借尸还魂并非本相,之后她俩再无任何交际。
若说记恨,应是猫妖记恨黄珊才对。
至于说后来在青萝山偶然从果核中放出了黄家老倌,前后更是我一直主导,嘉菲只在旁边看戏,更与她沾不上任何因果才是。
眼见脚下四“人”一妖黄光一闪,没入地面不见,程羽忽然担心起嘉菲。
她们之中,黄珊乃是元神境,另一位黄家老倌看气势也不在黄珊之下,若真要执意寻猫妖晦气……
可那猫妖又是何时惹得她们到了打打杀杀的地步?
眼见她们土遁而去,土遁术匿行踪于土中,妖气也被收敛住,程羽借助的青光法眼已寻不到她们踪迹。
为安全起见,他展翅飞向外城那座小赌坊方向,刚至赌坊附近,便于高空处看到内城文庙附近,一偏僻小巷内黄光闪烁,黄家父女闪现身形,一起向文君殿走去。
程羽当即改变方向,展翅一边向内城文庙飞去,一边传递意念给气机相连的嘉菲:快走!回山!
……
一间还算宽敞的铺子里,门窗紧闭。
此时虽已过了午时,外头日光仍然大亮,但却照不透窗上糊的那层厚油纸。
原本放着三张桌案屋内,空了两张。
十几个汉子,衣着或光鲜、或灰暗,或高或矮,将靠墙边的那张桌案围成一个圆圈,唯独空出一个缺口。
缺口处立着一位娇俏青衫女子,在一群汉子中显得格外扎眼。
但那群汉子也不知怎么的,似是对这位弱女子十分忌惮一般,都与其刻意保持着一定距离。
也亏得这张案子够大,桌上放着两盏油灯,勉强将整个桌面照亮。
嘉菲立在昏暗桌案前,她跟前的银子堆得最多。
“买定离手!买……”
正在兴头上的她,忽然感应到雀大仙传递来的那道意念。
‘走?回山?’
出了什么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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