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白大娘说完,武君殿偏殿内一片寂静。
程羽低头思索着,这龙气崩散后方一天白家前任家主便带金精回山且身负重伤,而后新朝大召建立后,五家便为护国仙师,共享一国气运,想必大启朝覆灭背后是五家的推手所致。
若按白大娘所言,依此类推,大梁朝再次推翻大召朝之时,其背后一定也有一派或几派修行势力,那金吾卫应该只是前台维持秩序的。
“其后的大梁朝推翻大召新建之时,可有过敕封哪家修行门派为护国仙师吗?”
程羽开口问道。
白大娘先是摇头,继而又迟疑着点头言道:
“我白家在大召朝覆灭之际就顺势撤回金光洞,并未遭受大创,但我听说其余四家被个个击破之时,乃是朝廷的金吾卫与千霞山一起出的手。”
“千霞山?”
程羽闻听千霞山三个字心中一动,转瞬间便回想起那个干瘦老道来。
自打离开青萝庄后,也不知那既陌生,又熟悉的老道和他那位小弟子现在身处何方。
“不错,正是千霞山,说起这千霞山,便是老身要言及的,关于大启朝的第二件事。
千霞山位于九州之东南,原本只是一名胜山川,但不知何时山上建起一修行门派,至少老身幼时是从未听说过的。
但就在大启朝龙气崩散之后,天下大乱之时,他山中忽然就出了一位得证仙道的地仙,自此之后千霞山三个字便在九州修行界内立下了字号。”
“得证仙道的地仙……老太太可知这位地仙的名号?”
白大娘微微颔首道:
“仙人证道后,千霞山虽然名震九州,但行事做派却依然低调的很,门内弟子对仙人名讳更是忌讳莫深,从不外传。但各家无不都在暗中盯着,终打探出仙人名号,他山内众门徒供其为紫霞仙君。”
紫霞……仙君?
这名字让程羽有些捉摸不定。
“这位仙人是男仙还是女仙?”
“自然是位男仙,先生何故有此一问?”
程羽讪笑着摇头道:
“突发奇想而已,那老太太可否详细说说当时情形?”
白大娘点点头,不敢再整活:
“老身依稀记得,那是在我嫁与白家家主后的第二年,也就是大召朝建立前两年。
起初那位地仙证道之时老身并无缘在场得见,乃是我夫君后来告知于我,言讲千霞山主峰在某天夜里忽然霞光万道,瑞彩千条,夺日月之光辉笼罩山峰达三日三夜之久。
而后在一个子夜时分,突然一道亮如白昼的光芒直奔北方而去,据说是这位地仙去漠北巫庭寻蛮子晦气去了。
只是,自此一去后,便再无音信,仿佛世间从无发生过此事一般,千霞山也随之沉静了许多年,直到前朝末年,王朝交替之际,门内众人才又突然下山出世,但奇怪的却是,待今朝建立后,千霞山居然再次沉寂了两百余年,只隐约听说在大概十余年前,那山上忽然起了一场大战,连绵千里的百余座山峰及其殿宇,十之七八皆被焚毁。”
“十余年前?你可记得具体是何年何月?”
程羽急忙开口问道,连一向尊称的老太太都简化成你。
只因他还记得,他那位同样穿越至此的老基友,曾经喃喃自语过:十年了,穿越至此十年了。
“这个……先生见谅,老身那时已受重创在逃亡养伤中,关于那场大战亦只是道听途说,具体何年何月着实不知啊。”
“……”
“我说久候程先生不得,原来却是还在此处聊天。”
殿外忽然传来秦红玉声音,白大娘急忙起身站起道一万福,而后恭敬垂手而立。
程羽也站起一礼道:
“见过武君,只因方才与白大娘叙旧,不想耽误了些许时候,武君见谅。”
秦红玉此时已去掉顶上金盔,脑后竖着高高马尾,身上外罩的铠甲已经脱掉,只着一层金色内衬锁子甲,倒将她一身的好身材勾勒地恰到好处。
秦红玉见程羽对其行礼,也抱拳回道:
谷晈</span> “无妨,本君来此亦是一样的。”
说到这里她扬着下巴看了白大娘一眼,虽是笑着,但脸上倨傲神情却分毫不减,扭头对白大娘说道:
“不想这位白客仙还依然在此,正好,方才我查过你阴阳簿,虽是清白,但本君却有一疑惑,还望白客仙不吝赐教。”
白大娘耳听得秦红玉话里话外柔中带刺,当即心中忐忑,口称不敢。
秦红玉轻哼一声,清冷问道:
“你那位夫君,白家家主何在?”
白大娘闻听浑身一震,眼中茫然之色一闪再闪,几息之后低声答道:
“老奴夫君,故去了。”
“呸!那白二口口声声告你害死亲夫,虽然你阴阳簿上并无此行,但本君方才遍寻阴司册簿,皆未记有你那夫君妖魂报到之处,是真故去了?还是你等用了什么邪术,私自将其拘禁封印?”
“这,老奴不敢,亦没有那般手段能私自拘禁亡魂。”
秦红玉踏上前一步,紧盯着白大娘道:
“那灰家家主就有此能,且本君耳闻,黄家也有法宝可暂存魂魄,想你五家沆瀣一气,同气连枝,由此看来,你白家的手段恐也不差吧。”
白大娘终于扑通一声跪倒,拜伏于地急声道:
“武君大人明鉴,若老奴真有此行,那阴阳簿怎会没有记录?亡夫果真是在我白家祖庭内亡故了,想必是妖魂去本地阴司之时出了差池也未可知,老奴绝无害自家夫君之理,还请武君大人明断。”
“哼,你如今亦算是阴司客卿,自然该明白,我九州之地绝非北漠,断不许亡魂私自于阳间游荡或被拘禁封印,若被我发现你有不轨之处,早晚顾不得文君脸面,定将你严惩不贷。”
“老奴谨记武君、文君大人教诲,一向本分行事,从不敢有为越雷池一步之举啊。”
“嗯,若非如此,本君也不会容你在文庙配享香火。”
白大娘闻言如释重负,却又听秦红玉问道:
“你来此已时辰不短,程先生之疑惑,你可都已解答?”
“这……”
白大娘低着头转回身来,以问询的眼光看向程羽。
程羽见状便接着方才话头问道:
“方才白大娘所说的那位地仙,证道之后便去北漠寻蛮子晦气,而后便杳无音信,除此之外可还另有他事发生?”
白大娘此时只一心离开,见程羽追问又不得不答道:
“关于那位地仙之事,老身皆是后来听说的,只可惜仙迹缥缈,老身福薄,始终无缘得见仙人真容。”
“哦?原来你们在聊八百年前那位横扫北漠的地仙……”
一旁的秦红玉插嘴道:
“也难怪,想你当年一小小刺妖,自是无缘得见真仙的,我秦红玉倒是在驱逐鞑虏,深入漠北巫庭之时,有幸见过一次仙人风采。”
说到最后她抱拳拱手冲虚空一礼,顺势不经意间扫向程羽一眼。
程羽记起之前在文庙内时,文君曾说过这位巾帼身前确是有过一段仙缘,难道就应在这位地仙身上?
“武君大人曾言身前有过一段仙缘,莫非就是这位仙人?”
程羽边问边观察着秦红玉反应,却见她闻言后,眼中一向炯炯精光居然内敛,但脸上倨傲神色却不减分毫的对白大娘说道:
“此间没你的事了,速速退去吧。”
白大娘原本还想蹭着听个稀罕,但见武君下了逐客令,也只得无奈告退出殿而去。
此时殿内只剩程羽与秦红玉两人,见殿外一阵白光闪起,那老刺猬妖魂已回文君殿了,这位巾帼武君脸上才显出一丝柔和。
她冲程羽微微一笑,也不答话,而是站起先将殿门“吱扭”一声关上,紧接着扬手拍出一道玄黄力封在门上,一道禁制散发着淡淡檀香气息,如半透明的水波涟漪,眨眼间便将整座偏殿罩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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