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所言不假,青川钱家恶贯满盈,且在青川县内手眼通天,逼得鄙人将户籍改名换姓于清江县,但依然忌惮钱家势力,不得又隐居在这青阳县庄子里。”
程羽闻言心中笑道:这段乾年纪不大,心思却也缜密,狡兔三窟的操作倒是挺溜。
侯四娘闻言皱眉思忖一番后,追问一句:
“只是不知这书生得罪的是钱家哪一脉?”
“回天后娘娘,县城主脉!”
“腾!”
侯四娘闻言一拳砸在圈椅扶手上,旁边的段玉楼冲脚下众喽啰喊道:
“来人,给这位相公看座!”
段乾谦让一番后,方才欠身将将坐在椅子边上,但浑身却逐渐松弛下来。
……
“走了走了!那位大先生,本君此间事了,就此告辞,先生还请自便罢!”
武夫一般的青阳县武君立在空中冲程羽高声喊道,程羽冲其点头示意,目送后者驾起一阵阴风当先而去,其余众位武判各自拘拿着新鲜亡魂也紧随其后。
此时朱钱庄内依然哭喊声四起,却不妨碍大院内的段玉楼与段乾二人交谈甚欢,俨然一副都俞吁咈的圣君贤臣之相。
在段乾建议下,院中的众喽啰都已被派出,在庄内四散开大喊道:
“尔等听真:收刀入鞘,杀生偿命!”
“收刀入鞘,杀生偿命!”
“……杀生偿命!”
随着呐喊的喽啰们一通宣教,庄内秩序倒也渐渐有序起来,虽说依然吵闹不堪,但却再没有刀光闪动。
程羽见一切慢慢安定下来,便收起套在手腕上的不叫剑,整一整负在身后的武君剑,将元神归位,展翅离庄向龙相江方向飞去。
之前与嘉菲的三日之约已过一日,余下的两日他还需回青川县归还武君剑,另外还想顺路回趟青萝庄,看看雀老娘与黑炭头一家。
此时天际微明,一雀飞在旷野上,眼见东边渐渐亮起,沿途的各种野鸟也都开始叽叽喳喳喧叫起来。
但与之前不同的,再无一鸟敢拦路骚扰于他。
一路飞去,沿途脚下的流民倒是越来越少,直到日头直接跳出地平线后,一座看去轮廓不大的城郭横在前方官道上。
程羽来时记得此城便是青阳县城,比青川县城规模小了许多,彼时为了赶路直接绕将过去。
而此时,他亦无心在此处停留,扇动翅膀偏转方向就要从城墙边飞过,耳中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怀瑾兄,这般早时辰,县尊大人定还未起,你如此急切催促,恐惹其不快。”
程羽闻言,急忙敛翅止住前行,“扑愣愣”转回头落在城楼上,抬头向城内望去,那道声音来自于一处砖瓦建筑群落之中,看外形似是县衙。
他凝神细听,过滤掉所有杂音后,另一道耳熟声音传来:
“文沛兄,那把剑乃是我祖上传下,出门前家父一再叮嘱,万不可遗失,你说我如何能不急?”
这声音急切中自带一股正气。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可不就是程羽此趟要寻的乾元州新科解元,庄洲庄怀瑾。
原来他自打上次遇到段玉楼后,便一直待在青阳县城,而并未回青川县。
程羽蹬离城头,展翅向县城府衙方向飞去,最终落在县衙后一偏院屋顶上。
“我知怀瑾兄着急,更知兄之宝剑非比寻常,但奈何那日着实凶险,怀瑾兄被那山贼一脚踢晕,若非突然而来的一阵大风夹杂着雹子,你我此时早成刀下之鬼,能留得性命已是天大侥幸,再者说来,县尊老爷早已发签,命县尉领兵剿匪为兄寻剑,任你再去催促亦是枉然,倒不如安心在府衙内等待县尉回衙交差才是正理。”
“可我昨日打听到,那县尉只领着几十名老弱残兵,在城外最近的一座庄子旁已驻扎数日不动,妄论出兵剿匪,不为祸乡邻便是大德,岂能指望的上?”
这句话说完,屋门被从内打开,庄怀瑾从屋内走出,于文沛追在后面喊道:
“指望不上,你我又能如何?”
庄怀瑾立在院中思忖一番后,“腾”地一跺脚:
“我回乾江府城寻知府去!”
说完转身向院门大步而去,身后的于文沛见之大惊失色,一边披挂外衣一边冲出屋门喊道:“若沿途再遇山贼如之奈何?即便无有山贼,途中遍地流民,凶险……”
他话未说完,庄怀瑾已摘下门闩,“吱扭”一声将两扇院门中开,冷不防门外正站有一位白衫文生公子,身后背负一布条所缠的长条物件,手腕上更是套着一柄无鞘的亮银宝剑。
此时旭日初升,瑰丽朝阳打在那柄宝剑上,折射出一道道亮眼光芒,竟将院内二人直照得睁不开眼,竟觉得门口之人乃是立在光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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