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女对视一眼后互相点点头,一同披上官服外罩衫,将外露的小臂一并遮住。
之前两女衣着饰物几乎一样,但外面所罩的官服外罩衫颜色略有区别,一个是白色略微偏黄,另一个则是白色隐隐泛青。
白色泛青的那个长着一张标准的鹅蛋脸,如同一颗刚剥了壳的白嫩鹅蛋,再打上些晶莹露水,显得格外细润柔美。
若论耐看,倒是比另一个女官还要略胜半筹,甚至以程羽看去,哪怕就是猫妖当前,竟也要稍逊她半筹。
她俩没多会便收拾停当,二人从头到脚都被罩住,此时正好后院几个小丫头已将盛满冰块的两个铜制冰鉴大缸放在西厢房内,二女官这才从正房内迈步出来。
这西厢房内布置成一个会客的厅堂,两个女官儿分坐在正中八仙桌的左右两侧,
待她二人坐定后,身穿黄白色官服的女官,便让门外女使叫人进来。
女官甫一开口,程羽方才听出,说话的这位是沐云,鹅蛋脸的那个则是浸月。
西厢房内灯烛高挑,亮堂通明,郑太监在前,嘉菲与老班主在后步入屋内。
老班主几乎快要缩成一团躲在嘉菲身后,只顾着看地上光滑平整的方砖与笔直的砖缝,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你们在门外候着,你俩……抬起头来。”
沐云不紧不慢轻声说道,前一句是对郑太监及门口女使说的,后一句则是对嘉菲二人说的。
嘉菲与老班主先后抬头,只不过在老班主眼里,跟前是两个浑身蒙在白纱里的女子,而嘉菲眼里却是两个明眸皓齿的绝世美人。
其实就算她不抬眼皮,对面两个女官儿在她法眼神通之下照样是纤毫毕现。
因此与其气机相连的程羽,几乎亦算是与这两女官当面对视。
在这般对视下,猫妖倒未察觉出什么,但程羽隐约已瞧出些二人的不同之处来。
只见那沐云紧盯着嘉菲的脸上,白纱后的一双眸子晶莹剔透,其间似还闪着莫名精光,两片小嘴唇更是微微张开。
而旁边那位浸月眉头微蹙,却是一副正经审视的模样,一双大眼明眸在嘉菲身上来回巡视。
西厢房内一时寂静无声,只偶有几声浅浅虫鸣自院外响起。
“咳……”
浸月将嘉菲上上下下瞧了好一通后,见旁边的沐云始终未曾出声,便轻咳一声。
沐云身子轻轻一抖,终是缓过神来,轻启朱唇,愈加温柔冲嘉菲问道:
“敢问这位扮武生的壮士,贵庚几何啊?”
此话一出,引得另一侧的浸月微微扭头,略有些诧异地看向沐云一眼,奈何都蒙着帷帽,互相之间看不到彼此脸色。
而猫妖闻听对方开口便是询问自己贵庚几何,且语气颇为和顺,一时也有些踌躇,便传音问程羽如何应答。
嘉菲这猫妖虽说久在人堆里厮混,人情世故倒是旁观过不少,但化形人身也不过半年有余,男女之事全无经历。
而程羽作为旁观者,自打猫妖一进门,他便已看出,对面那沐云第一眼看到女扮男装的嘉菲之时,便已是痴了。
其实也怪不得那女官儿突犯花痴,只因嘉菲所化人型原本就貌美绝伦,做男儿打扮后,更平添几分英武之气。
尤其是旁边还有个唯唯诺诺的猥琐老班主衬托,越加显得其鹤立鸡群。
再加上嘉菲此时修为又高,内气充盈,自然气质飘逸脱俗,就连普通的修行之士,如金吾校尉等都不能与其相提并论。
更别提这女官儿久在王府后宫之中,平日所见最多的不过是些女使太监等,更与男装嘉菲有着云泥之别,因此上初见便就痴了。
“咳……”
这边还不待程羽传音给猫妖,那边浸月再次轻咳一声。
沐云这才回过神来,暗自稳住心神,而后回复平缓地追问一句:
“壮士姓甚名谁?何方人士?”
“在下姓程,名嘉菲,久居于乾元州青川县。”
“都学过什么戏?”
……
他二人在西厢房内一问一答,而程羽在外面院墙上,借助着嘉菲的法眼神通始终盯着两个女官的神情。
那沐云已不再似初时那般失态,一个个问的是井井有条,而旁边的浸月只是盯着嘉菲,始终未曾开口,但其皱起的眉头已是渐渐舒展开来,甚至还有闲心端起桌上茶盏,送到帷帽内悠闲品起茶来。
“那定风波,可是你们班子自个儿编排出来的?娘娘曾说过,你们这折子戏里的那句‘此心安处是吾乡’的戏词颇好,倒是不知出自谁的手笔?”
沐云问完这句,旁边浸月手中轻撇的茶盖停在半空,隔着帷帽再次看向嘉菲。
“这句词,乃是借自一位故人。”
“故人?可否详聊下那位故人?今又在何方?”
沐云不紧不慢连声问道。
嘉菲抬眼望一望头顶屋瓦,沉吟一二后答道:
“他本是一散淡的人,或远在天边,或近在眼前。”
两位女官闻听之后,几乎同时皱起眉头,那浸月更是已将手中茶盏轻轻放回桌上。
“此话怎讲?”
沐云追问道。
“世外大能,在下不敢妄议。”
“世外大能?可是千霞山上哪位仙师?”
嘉菲闻言,向问话的沐云多看一眼,而后缓缓摇头:
“千霞山虽大,许尚未容得下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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