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炼铜、锻铜一节上,李鄂跟石家兄弟的运气都不错。
换了大坩埚,风磨铜的品质不仅没有降低,铜材的色泽反而有些加深,这么看来,就更加的古色古香,符合文房需求了。
石家兄弟在铸模浇铸香炉等器物方面,也有现成的经验。
粗制的样品,也不需失蜡法这种精巧的铸造方式,按照钵盂的样子,铸造几个样品。
再由石家兄弟带来的伙计,以河沙混水不断打磨,李鄂为二龙山准备的进京捷径就算是有了。
炼铜过程之中,李鄂还做过几个小实验,浇铸之前,在熔铜之中加入金银等辅料,还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风磨铜,如果作为区分黄铜、红铜的标准,李鄂跟石家兄弟弄出的铜料,显然就是不合格的产品。
但作为文玩原料,标准起伏不定的火法精炼,反而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尤其是李鄂之后做的几个小实验,得到的铜料有的如星辰漫天,有的如银河倒悬。
坑坑洼洼的铜砖,经铲削打磨之后,一看就是非同一般的珍稀物料。
李鄂的化工、冶炼知识虽说不多,但见过炼铜、锻铜的他,还是知道宋之前是没有黄铜、紫铜的,青铜就是所有铜的种类了。
因为加了小实验的缘故,本想偷师的石家兄弟,也被李鄂弄的懵懂了。
若铜料的品质一致,石家兄弟还能逆推一下精炼过程。
大小坩埚出料不同,每次出料的色泽也多有不同,直接就模糊了李鄂火法提纯的过程。
不要小看铜材九炼的损耗,十斤大钱,九次精炼之后,损耗可能就在八九成。
一个大坩埚也不过出十几斤的铜料,但耗费至少在两贯钱上下。/apk/
这还只是铜钱的用量,算上九炼的工本,自个儿琢磨李鄂的火法提纯,也不是石家匠人能承受起的耗费。
青铜九炼加料得风磨铜,风磨铜再经九炼之后浇铸钵盂式香炉。
再加上石家伙计的水洗研磨,最终摆在李鄂面前的三个掌大的钵盂,价值虽说比不上同重的黄金,但价比白银还是没有疑问的,这还只是成本价而已。
三个钵盂炼好,李鄂选了一个浇铸时有些变形的次品,给鲁智深等人打了个招呼,带着石岁寒跟曹正,就下了二龙山。
“李二哥,这是……”
下了二龙山,这半月时间,跟李鄂熟悉的石岁寒,心里也有些忐忑。
卸磨杀驴,也是惯例,李鄂要的香炉已经炼成,石岁寒不担心山上的哥嫂跟同宗兄弟,那也是假的。
真要是出了事儿,他们青州石家,就没人了。
“炼出来的东西要面圣,总要有个门路的。
总不能咱们自己抱着香炉直接去皇城外摆摊吧?
现在这年月,别说去皇城摆摊了,我们这样的人,能不能去到汴京城,也是不好说的。
此次下山,我要去拜会青州慕容知府……”
听到李鄂随便出口,就要去府城拜会知府,不仅是石岁寒脚下拌蒜,李鄂身边的曹正也是差不多的样子。/
青州管下,虽说有二龙山、桃花山这类山寨,但青州还真不是什么寻常的州府。
此前没有京东东路一说,只有京东一路,路治在河南郡应天府。
神宗熙宁年间,京东路分了两路,京东东路路治,就是二龙山下的青州。
正经书面提起,青州也不叫青州的,而是叫做益都。
青州府慕容知府,辖一府七州之地,前朝之时可是要称呼一声慕容太守的,可不是寻常要见便见的人物。
别说是知府、知州了,就是一地的县令、知县,也不是他们这些江湖人物,想见就能见得到的。
当然,如果起了杀官造反的心思,寻常县令、知县,以二龙山的实力,想见也不是太难。
但州府正官,抽冷子搞偷袭成功率都不高,攻打州府城郭,没个万八千人的寨子,也只能想想好了。
“李鄂兄弟,这……”
二龙山匪类去拜会路治州府的知府官,这茬想想都有些荒诞。
见李鄂一本正经的模样,曹正也有些挠头。
如果两人被直接锁拿,再勾出李鄂原本阳谷县武松的身份,那直接问斩就好,都用不着等着秋决了。
“曹正哥哥,跟着就好,兄弟我自有门路。
石三郎,此去府城,嘴上还是要有把门的,什么话都说了,你们石家也就没了。”
清早下山,下午返回,这次去青州府,李鄂也没打算在府城过夜。
青州知府慕容彦达,算是李鄂比较熟悉的一个水浒人物,比待在山上被鲁智深、杨志操练的险道神郁保四都要熟悉。
自打李鄂一拳打趴下郁保四之后,他的人马被二龙山一口吞下,也是江湖正义。
慕容彦达,除了是个有太守之尊的青州知府外,朝中还有一个妹妹慕容贵妃。
无论是太守还是知府,相较于慕容彦达的国舅身份,都要逊色许多的。
慕容能坐诊一府七州之地,国舅的身份应当是起了大作用的。
对李鄂而言,慕容彦达身后的慕容贵妃,也是二龙山众人的通天之梯。
一路到了府治,这次的李鄂没有在城外解了雪花镔铁双戒刀。
而是站在城门口,让石岁寒带了得自李助、李二兄弟的草纹金牌,去了府衙通禀。
如李鄂在二龙山上想的一样,寻常州县,或是守门的配军,兴许不认得相府金牌。
但青州知府慕容彦达,还真是认的这块不知作用如何的金牌。
在府衙递了金牌,带着知府相公的幕客再出城门,石岁寒看李鄂的眼神也跟之前不同了。
“法师先请……”
慕容彦达的幕客,因为身份的缘故,路上也不屑跟石岁寒这个衙差说话。
幕客,可比县衙、府衙吏员的身份高多了,许多官员的幕客,说白了就是等着差遣的官员,文人士大夫的一员。
入幕,不过是在学习经验罢了,别说是石岁寒这样的衙差了,就是正经府衙的吏员,也不在这些幕客的眼中。
能正经跟这些自诩文人士大夫的幕客说话,起码要有个绿袍官身,不然就是身份不对等。
慕容彦达的幕客,倒是没曾想到,相府来客竟然是位带刀的头陀。
一句‘法师先请’,也算是浇灭了他一路走来的热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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