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凡抬头就看见一个内着白色紧身衣,外披白底黑条纹斗篷,脸上戴着半脸面具的女人和一个同款装扮的男性审判官坐在正对会议室大门的长桌后面,向着自己发问的是其中的女性审判官。心道:果然来了。于是赵凡整了整制服,恭敬地回答道:尊敬的审判官大人,我是新进的狱卒,两个月前由富力士大人招募成为狱卒。一个半月前D监区原有的犯人发配矿场服劳役。我和其他几位狱卒一起负责押送,到达矿场后,主管杰弗里大人因为服劳役的犯人增加数量太多超过了原有监工的承受上限,向典狱长申请后让我和另外两位同僚留下来辅助。至于我接触的服刑人员除了那些还在矿场服劳役的,得回监区看过才知道,毕竟接到监区暴乱的消息我们就被责令返回接着就直接到了这里。现在监区的具体情况并不太了解。
“那转移到D监区的思想犯你接触的有哪些?”旁边的男性审判官急切的问道。这时女性审判官不满地瞪了一眼同伴,男性审判官似乎被吓到了,缩了缩脖子没有敢继续说话。女性审判官满意的回过头,对着赵凡抬了抬下巴:“继续,回答刚才的问题。”赵凡装出回忆的样子,回答道:“我只是在第一次接收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一眼,有7名牧师和1名红衣大主教从一辆四周都被黑色木板封起来的四轮马车里下来,他们身上都带着镣铐,之后囚禁他们的区域我没进去过,再后来我就去矿区了,之后的情况我就不知道了。”听完赵凡陈述,女性审判官挥了挥手让赵凡离开会议室。这时女性审判官一反之前的冷漠,立刻凑到男性审判官面前。有些谄媚问道:“长官,这个狱卒有问题吗?”
男性审判官摇了摇头:“看不出来,他表现的太镇定了,说话也太有条理了。但这两样加起来就没那么正常了。他的心里藏着秘密。可能是经历了太多的冒险者,喜怒不形于色,谁的都不知道那一张老实的面孔下包藏着什么。而且他给我的感觉跟像是同行,也可能是卧底的某个机构高级密探。他和思想犯勾结的可能不大,不过还是需要注意。好了去叫下一个甄别对象进来。”
退出会议室,赵凡不知道和思想犯勾结的罪名已经被里面的两个审判官给否定了,还给了他一个卧底的锅。但他知道这样的甄别会有很多次,直到找出那个勾结思想犯的犯人。可赵凡身上的秘密可比勾结思想犯严重多了,他考虑是不是要再制造一次骚动来假死脱身。赵凡一边想着当下状况的对策,一边来到了D监区。他要自己查一下是哪个不长眼的搞出来的骚乱,害得他窘迫如斯。
来到了D监区,大部分的牢房都空了,里面的犯人要么在骚乱中被狱卒镇压时杀死,要么借着骚乱逃出了监区或死在了逃亡路上。赵凡沿着空无一人的走道向前走,来到了走道的底端的两间牢房。这是两间面对面的牢房,其中一间里监禁的是第一次B监区转移来的那位红衣大主教,另外一间是一同被转移过来的牧师们。此刻他们全都在进食晚餐,赵凡走过去看了一下他们的晚餐,都是清水和干面包。这时那个鬓角斑白的红衣大主教和善的和赵凡打招呼:“年轻的狱卒先生,你是来和我们共进晚餐的吗?”赵凡有点恶寒,心想就你们手里的几个干面包和清水还让我和你们共进晚餐?别逗了。赵凡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拒绝了邀请。他的嫌疑还没解除,主动招惹说不得还会被拉去甄别。他隔着牢门看了一会,出声询问道:“你们有看到出事那天巡逻的狱卒是谁吗?”
桑来城的红衣大主教路德维希是一个60多岁的小老头,他是一名虔诚的圣科特教徒,从8岁进入教会成为底层教徒直到58岁成为桑来城的最高主教,每天都遵从教义,谨言慎行,严于律己。可他在教中的地位越高,他对教义和现实的反差就越迷惑。为什么贫民无论如何虔诚都无法获得至高神的青睐,只能甘于清贫?那些每天赚着带血钱的奸商却只要向教会捐助就可免除罪孽?杀人如麻的贵族是高贵的护教者,出手救人击杀匪徒的青年却成了恶徒。这些都是这个老人无法理解的。他每天诵读教义,试图在经文中找出答案。可通篇的经文只是告诉他人生而带有原罪,每个人在世间的生活就是赎罪之旅,当你赎完你的罪孽就可以死后灵魂进入流着奶和蜜的净土。可没有完成赎罪的人的灵魂只能去地狱接受魔鬼的惩罚。路德维希大主教越是诵读越是迷惑,生而有罪?谁的罪多?谁的罪少?又是谁定下的谁罪多罪少?于是迷惑的他只好向更渊博的枢机主教们求助,可结果却是他桑来城的红衣大主教职务被剥夺,所有的追随者被投入了派瑞松大监狱。前几天他在平民中的支持者不知受到了什么蛊惑,发起了暴动,结果监狱狱卒和囚犯死伤无数,这是这个老人最不愿意看到的。可现在他只是一名派瑞松的囚徒,唯一能做只是和追随他的牧师们一起祷告,希望亡者能减轻罪孽,在地狱少受点罪。
今天路德维希大主教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人。他是这里的狱卒。1个多月前,当他和牧师们被关进派瑞松大监狱的时候。他远远的看见过这个狱卒,他很特别,他的身上有一种自己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的气质。当他发现自己在看他时立刻躲入人群消失了。自己事后才察觉那种气质是怜悯。是高位者对低位者的怜悯,是富足者对贫乏者的怜悯,是智者对愚者的怜悯。今天他又看到了这个狱卒,不知前段时间他去了哪里,他的神情中总带有一丝焦虑。他看着牧师们吃晚餐,自己试图和他交谈,他却谨慎的避开了。正当自己放弃和他交流的打算时,他开始询问牧师们问题:你们有看到出事那天巡逻的狱卒是谁吗?
赵凡看着一个一个摇头的牧师有些失望,看来从幸存者这边找线索的路走不通。这时对面牢房里的红衣大主教出声叫住了他。“年轻的狱卒先生,或许我可以解答你的疑惑。”
赵凡转过头:“我需要给你提供什么?”
“答案,一些困扰我多年的问题答案”大主教神采奕奕的回答道,仿佛只要赵凡开口这些问题立刻会迎刃而解。
“我不一定能给你正确的答案,我只能给你我的答案。”赵凡斟酌着说道。
“没问题,我先告诉你,你需要的答案。是派拉松,他是一个好小伙子,可不幸的是因为他美丽的姐姐,他全家除了他都在与贵族的冲突中丧生了,他是我在桑来城的追随者,当我被投入派瑞松大监狱的时候,他混进狱卒队伍策划暴乱,好趁机劫狱救出我,可暴乱一开始他就被失去理智的犯人杀死了,劫狱也无从谈起。”
看着老主教悲伤的眼神,赵凡决定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你可以提问了。”
老主教首先问道:“你认为至高神存在吗?”
赵凡皱了皱眉头,上来就是送命题啊!不过还能应付过去“我认为是存在的。”
老主教也皱了皱眉头似乎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接着问:“那神爱世人吗?”
“不爱。”听到这个答案老主教似乎有些意外。“为什么?”
“世人配被神爱吗?一个出生就带着原罪的种族,配备神爱吗?”
换个话题。“你认为有净土和地狱吗?无罪者的灵魂入净土,有罪者的灵魂下地狱合理吗?”
赵凡思考了片刻回答道:“我不知道是否存在净土和地狱(其实是有的,赵凡心里说道,只不过现在这个世界没人去得了而已)但我想如果存在那肯定会是灾难,毕竟神创造了人的灵魂,死后灵魂都去了净土和地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迟早有一天这两个地方会变得拥挤不堪,最后无论净土、地狱、还是现世都会因为负担不了过多的灵魂而毁灭。
“最后一个问题。”老主教越来越兴奋“神需要世间的代言人吗?”
赵凡没有正面回答:“神称之为神是因为祂至公、至强、至理。可以想象一下,被欺骗后气急败坏,被侮辱后睚眦必报,收到供奉后欣喜若狂,这些行为会是人的还是神的?”
老主教哈哈笑道:“对,对对,神,祂至公、至强、至理。所以无怒、无悲、无喜,我们信仰神是因为我们需要信仰,所以内心的虔诚信仰和遵从教义的言行就足以自赎。没错就是这样,没错就是这样。”
赵凡看着欣喜若狂的路德维希红衣大主教,决定还是赶快离开,不然裁判所的人抓到可就不妙了。不过在走之前还得抹去牧师们对自己的记忆,不然暴露的话自己就必须得跑路了。
天色渐暗,赵凡处理完首尾,使用魔法隐身后偷偷离开了监狱。他现在得找个显眼的地方伪造不在场证明了。
赵凡来到了一处小酒馆,点了一杯麦酒坐下他打算今天通宵待在小酒馆。明天圣科特教会诞生一个新的教派,它会和老的教派爆发激烈的冲突,民众和下层的贵族会支持这个教派,毕竟它否定了现在教廷的权威,就是不知道路德维希红衣大主教会不会成为第一个殉教者,毕竟教廷手上的宗教裁判所、护教骑士团、缄默人这些暴力机关可不是吃素的。自己如果牵扯进去,暴露是一定的,麻烦已经给教廷找下了,就看什么时候结果了。
可事情的发展出乎赵凡的预料,接下来几天时间新教派发展迅速。三大暴力机关只有裁判所站在教廷一边,护教骑士团支持路德维希红衣大主教,缄默人中立。整个教国走在分裂内战的边缘。这时卸任的上任教皇出来调停新、旧两派的冲突。他和现任教皇以及路德维希红衣大主教闭门商讨了一天之后向外宣布两派和解,新派被称为圣科特教维希宗,旧派被称为圣科特教福尔默宗。信徒可以自由加入两个宗派。裁判所被取消,改组为惩戒骑士团。
包藏祸心的穿越者挑动宗教战争失败,只好灰溜溜的回到派瑞松大监狱继续其异界狱卒的打工生涯。
宗教冲突解决后社会秩序也逐渐恢复了,虽然社会矛盾没有根本解决,可也得到了一些缓解。(旧教的部分税被迫取消了)市面上也渐渐繁荣起来。不过赵凡却面临一个新的问题——他信什么教派,换句话说大监狱裁员,他需要重新就业。狱卒作为政府的武装编制好进不好出,现在他需要选择是加入护教骑士团还是加入惩戒骑士团。
赵凡看着面前的两份调令,说实话他一份都不想选,现在检查和封锁解除了,带着老婆跑路回地球他不香吗?惩戒骑士团是过去的宗教裁判所,代表的是大贵族、大商人的利益,护教骑士团代表的实际上是职业士兵、小贵族、小商人的利益。对于两辈子都受的是社会主义教育的赵凡来说,两边都不是好东西。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惩戒骑士团,没办法护教骑士团那边没人啊,到时候被人一查你啥时候和那边勾结上的他的秘密不全部曝光啊!为了跑路、为了老婆我忍了!
可赵凡没想到的是惩戒骑士团因为是改组来了,基层小兵严重缺乏,他这个就业还不到三个月的狱卒直接转职长矛兵小队长手下15个生瓜蛋子。每天都得带着他们齐步走、左转、右转,毕竟如果一个月后的会操不合格,他就要带着这几个生瓜蛋子去火头军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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