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何遵能否从年幼的谢缵手中夺取那唯一的入门资格,无需质疑。
暂且不论何遵本身即拥有不俗的修真才华与深厚的道家典籍修养,单论何家在朝廷中的强大势力,如此情形下,身为阳夏长者,他又怎会轻易将此资格授予仅有十载寿辰的谢缵呢!
此举若发生,便不再关乎公正,而是明显的偏袒之举,这对于世袭世家来说,一旦传出,即便阳夏长者,乃至豫州刺史贾逵,都不得不递交引咎辞职的奏折。
这并非官场相互庇护的问题,而是对另一阶层人的严重不公,是对掌控天地权柄的那一小撮人的践踏。
寻常百姓与世家权贵虽存在天然对立,但在不违背公正的前提下,大多数人宁肯得罪百姓,都不敢轻易触怒世家权贵。
这并非出于官场相护或者担忧仕途,而是所有人都明白一点——
凡夫俗子的梦想,便是化身为权贵,晋升为世家。否则他们也不会如此拼搏。
因此,面对何遵,谢缵根本没有取胜的机会。
果然不出所料,仅仅一个时辰之后,何遵便满怀喜悦地返回府邸,紧接着何家内外便传出了设宴歌舞之声,更有舞姬步入府内。
见此情景,刘禅便彻底安心下来。
然而这还不够,倘若仅止于此,那不过是今年错过,尚有明年可待,然而刘禅决不允许给那位留下一丝机会。
回到居所之后,刘禅再度寻访邓范,向他透露了一些秘事,随后遣他离去,接下来的日子,便只剩耐心等待。
时光悠然流转,刘禅日复一日跟随邓范研习修炼,时常还会凑到邓忠身旁,聆听简雍讲述道法玄妙之理。
岁月匆匆,刘禅虽修炼并不如何勤勉,在木剑与灵诀的督促下,他却连半分懈怠之意都不敢萌生。
但这身躯反倒未见瘦削,反而因食量剧增,竟还稍显臃肿之态。
目睹此景,简雍不禁心头焦躁,暗自思忖若非忌惮戒律,真想以仙剑将其赘肉剔除干净。
阳夏城中,刘禅静候半月有余,花费犹如江水东流般挥霍无度,总算等来了期盼已久的消息——何家长子何遵,受阳夏令举荐,得以踏入洛阳仙学院进修。
此消息一出,何家欢声雀跃,城中百姓亦议论纷纷。幼时勤奋好学、承载谢家厚望的谢缵,如今面临如此局面,纵然未来仍有机会,流言蜚语终究难以避免。
此刻,刘禅毫不犹豫地带上了贵重礼品,直奔何府拜会何遵,只因邓范告知他,今日有洛阳仙宗之人疾驰阳夏,已悄然入驻何府。
刘禅料想,此人必是洛阳仙宗的何曾,派来警告何遵,让他舍弃入院进修的机会。
此事易懂,何家老宗师已逝,何曾在世虽仍有几分人脉,而何家嫡系子弟与众多修真世家子弟交往甚笃。
但他们何家此刻应当隐忍潜修,至少在当前阶段,不宜锋芒毕露。
这乃是官场乃至修行界的铁律,至于尚未涉足其中、尚年轻的何遵自然不明此理,即便他对父命唯诺是从,内心深处恐怕仍存不满之情。
而这正是刘禅所期待的契机。
“思祖兄,传闻兄长大人即将赴洛阳仙学院深造,贤弟特意前来恭贺,此行定能仙途光明,定当风光无两啊!”
刘禅精确计算时机而来,那洛阳仙宗之人刚走,他即刻通报拜访,丝毫不给何遵片刻喘息之机,便是要在对方心头之火上再添一把烈焰。
果不其然,听闻此言的何遵面色陡然阴郁,甚至连与刘禅客套的心情都消失了。
“韩幸贤弟,此事日后不必再提,今日应与贤弟痛饮一番,奈何我另有要务在身,不便久留贤弟了。”
何遵话音甫落,立即着手送客,并未让刘禅放下礼品,旋即便径直朝县衙赶去,瞧此情形,刘禅深知自己的猜测已然成真。
但他示意邓范妥善安置礼品,投予他一个眼神,令其悄然退下,自此刻起,他真正的布局才真正展开……
何遵遵循父亲何曾之遗志,径直寻至阳夏城守面前,直言自身无法承袭太学生之位,恳请将其让予有德之人。对此,刺史府那边自会有使者详细禀明缘由,以免波及阳夏地方官吏。
此举虽显反复无常,却也令阳夏城守颇感不满,然而鉴于何家声望,加之此举恰好能让其所青睐的青年才俊得以崭露头角,故并未加以阻拦。
然未知情由者众多,坊间传闻竟谓为何遵在与谢家子弟舌战之中,被一名仅有十龄稚童驳斥得哑口无言,以至于玷污了何家列祖列宗的颜面。此事流传之广,描述生动逼真,更有甚者称何遵当下正在县衙请求辞职,欲将推荐进入太学院的机会拱手相让于谢家。
谣言本就是空穴来风,但待到何遵离去之后,果真传来消息,那推荐入太学院的资格果真落入谢家手中,一时之间,阳夏城内的民众议论纷纷。
于是乎,各种蜚语流传开来,说什么何家庶支不堪重任,辱没了家族血脉;何家人不过一群图虚名之辈,倚仗祖先余荫,霸占良田,贪墨腐败。
何遵之事牵扯到了何曾乃至已逝的先祖何夔,言辞愈发明锐刺耳,且其中某些指控确有其事,如何家扩增地产业务一事。虽则何家购置土地确系正当交易,并未做任何违法之举。然而何遵平日喜好奢华,此乃众人皆知的事实。如此这般辗转,等到夜幕降临,何家之名在阳夏之地已然臭名昭着。
此刻,化名为韩幸的刘禅再度携带着佳酿踏足何家,他前来安抚何遵,并言其深知何遵之能,切勿把这些街头巷尾的流言蜚语放在心上云云。
然而,哪怕刘禅如此宽慰,何遵仍难以忍受外人对自己的祖宗亲友口出恶言。饮酒至酣时,他愤而摔碎了美酒,挥舞着手中的灵剑砸烂桌案,满面怒火,仰天咆哮,仿佛借此发泄内心的冤屈。
恰在此刻,刘禅适时提出,应立即行动,当街与谢家祖孙展开辩论,以见分晓究竟谁才是无能之辈,谁才有资格担纲太学生的美誉。
此刻酒意上涌的何遵早已顾不得其它,胸中饱读诗书经史的他,一心只想向世人证实自己并非碌碌无为之辈。是夜,何遵持剑在手,率领家仆闯入谢家大门,拆毁其牌匾,誓要与谢家一较高下,以扞卫自家祖宗之名誉。
而谢家世代单传,如今正值壮年的谢景隽身患重疾,治病疗养的日子比研读学问还要多,若论学术造诣,或许还不如只有十岁的孙子谢缵。
仙凡交织的世界中,一位名为谢仲庸的老者虽学问深厚,然而岁月不饶人,他的年迈导致思维已不如当年清晰。此刻,唯有十载春秋的稚龄弟子谢缵,正挺立在论道场上,与人争锋。
若非那些流言蜚语,即便何遵尚未及弱冠,面对谢缵,亦难以不显尴尬。然而此刻,谣言肆虐,论道之争,无人再去关注年龄之差。
月色朦胧,谢家族人纷纷被喧闹声惊醒,相互扶持走出屋舍,目睹此情此景,他们都明白,无论是否愿意,这一刻已经无可逃避,必须迎战。
谢缵踏步而出,相比于醉态可掬的何遵,他的举止风范更显卓越,引得围观的平民百姓交口称赞。然而,风华气度终究无法替代岁月沉淀与深厚的学术底蕴。
尽管何遵身为庶出,纵然生活奢华,但他出自真正的修真世家何家,一门双伴读的荣耀象征着何家的实力备受天下认可。自幼研习儒家经典,在何家长辈严格教导下,何遵并非毫无成就,学问底蕴并非浅薄。
这场辩论,尽管年幼的谢缵表现惊艳,但醉意未消的何遵依然稳稳地占据了上风,直至谢缵哑口无言,满头大汗,这场激烈的论道之争才落下帷幕。而何遵,也因此一战,替何家证明了其不容小觑的地位。
然而事态并未因此平息,愤怒的火焰已被刘禅点燃,积压多年的屈辱加之此刻的酒意,使何遵无法自制。只见他挥剑一斩,谢家的门额应声而裂,谢家颜面尽失!
目睹这一切的谢家人顿时陷入了混乱,谢缵瞠目结舌,谢景隽一口心血喷出,昏厥过去;谢仲庸更是眼帘一翻,直接昏倒在了地上。
此时,人群中一直静观的邓范才悠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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