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至此元春登时起身,到门外与那女官道:“劳烦且慢。”
那婆子们大喜,都叫道:“大小姐,婆子们没有恶意。”
元春笑道:“有没有恶意我不知,只是听着你们一口一个里面的,外面的,似乎我姐妹四个失了二府的体统,我这个大的寡廉鲜耻,那三个小的做了不守家规的鸿雁为我与何人通传讯息。你们是家里的,今儿先冲撞天家在先,触犯家规在后,国法要处置,家法岂能容?”
遂请求:“诸位少待,只需将她们逐出家门,自有国法处置。”
那女官脸上才见了些笑容,道:“姑娘是明事理的。”
元春即令探春贴身侍女侍书速去请来两房太太,又喝令跪在一旁的司棋:“休说她两个一个是你外祖母,一个是你叔母,纵然是你祖母,是你母亲,依照家规来,如今也与你无干。”
正如赵姨娘与贾环,贾环是荣府二府的庶少爷,是主子,赵姨娘始终是奴仆。
王善保家的是邢夫人的陪房,她也只是大房的一个奴仆。而司棋又是迎春的大丫头,从隶属关系上来说,便是她父母来了,但凡迎春不点头,她们也不能带走司棋子。
这就是人身依附。
司棋无奈,便偷偷拿眼睛去看迎春。
她本不带希望,迎春心活口拙从不管这些事。
哪想到迎春出来站在元春身边看了看,竟然道:“如此大事,岂能私自处理,我去告知大王,也免得这等人过去脏了大王的眼睛。”
元春竟错愕不已,二木头这表现可真令她又惊又喜。
连探春也急忙跑出来,拉着迎春上下打量,不认识了似的。
惜春看看,嘻嘻一笑便不去了。
她都准备好迈着小短腿跑过去告诉李征这件事,趁机在身边待一会儿,这都好几天没见了。
这些不做人的婆子们,她们如今每天每夜盯在这里,既不让三春去上学,更不会让她们去会芳园,惜春可讨厌了。
倒不是有人管她就讨厌,这些婆子们不安好心!
迎春推开探春,白了一眼元春,抱起惜春,安安稳稳也不让人跟着,便走过东院南边角门,直奔王府后院去了。
元春喜不自胜,与探春互相看着都笑。
这下好,再也不怕二木头被欺负了。
这边一时乱哄哄的,元春带着探春自回去读书,外头的都交给女官处理。
只说迎春带着惜春过了院子,惜春还以为她要先通报,不料迎春放下她拉着手,一溜烟不用人通报直奔天香楼而去。
赵嬷嬷坐在院子里在洗果子摘菜呢,一看小姐妹两个十分熟悉地走近路去后院,一时与两个媳妇子笑着道:“二姑娘心活口拙,四姑娘还太小,平日让别人说了也不敢辩解,如今好,人家有靠山。”
两个媳妇子都低笑道:“哪个没有靠山?”
她们如今在这边做饭,回荣府后院也叫人高看两分,有的是求着的,只不过她们越发知道李征的规矩是不平白欺负别人,如今倒要比之前更和气了十分。
迎春惜春跑到丛绿堂,便听到李征在登仙阁三楼急道:“慢点走,看着路。”
两姐妹抬头看去,李征匆匆正下楼,惜春低声欢呼,迎春也抿着嘴笑起来,都不再顾忌被别人看到了笑话,急急地沿着山榭快步跑起来。
李征在月台下接上,拉起惜春小手,从袖子里摸出一包湿纸巾给迎春,奇怪道:“我还说最近你们怕是被那些碎嘴子给看住了,今天怎么不管你们了?三妹妹呢?我正要找你们。”
迎春擦擦脸,又抿着嘴,眼里都是喜悦,轻轻道:“那边出事了,大姐姐让我们来找大王。”
“哼,才不是,二姐姐自己要来的。”惜春嘟嘴道,“那些坏人,他们说大王的坏话,我听不懂,可宫里来的贵人们都生气了,把她们打了一百下子马鞭子,大姐姐要叫两位太太来,把那几个赶出去。”
李征惊道:“这是出大事了,二妹妹叫人家欺负了?小妹妹吃亏没?三妹妹没来,难不成被人家欺负的来不了?”
惜春急忙拉着他,小嘴儿叭叭的一说,李征才放心。
他接过迎春攥在手里的纸巾,一手领着惜春,与迎春道:“做得好,二妹妹还小,不能和这些人打架,但必须要让她们知道二妹妹也是有脾气的,惹了要出事。”
到了楼里,鸳鸯平儿一问,几个女孩都无奈地异口同声叹道:“把这些蠢材!”
李征问惜春:“小妹妹看怎么对付她们?”
惜春摇摇头,看着李征细心地给她擦了小手,便也不客气地抱着李征拿过来的果盘吃葡萄。
人家有靠山,不考虑这些。
李征又问迎春。
迎春想了很久才说:“宫里的贵人怕是要打死她们,大姐姐看着闹得很大,心里怕是终究不忍。我,我也说不好啊,我不喜欢她们,而且他们说大王的不好,我讨厌他们。可大王说但凡没杀人放火,那也不能打死,到底是几条人命。”
李征喜道:“这也是我想的啊,二妹妹这个想法真是与我不谋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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